045 為了你

  “原來是這樣啊。”餘苗苗歎了一口氣，語氣緩和多了。


  因為心疼醫藥費而決定棄養寵物的人很多，在餘苗苗看來，起碼這是有苦衷的，比那些不喜歡就扔的無良主人要稍微好一些。


  鄭星昴看著她輕聲安撫哭泣的女孩，口罩下他嘴角扯起一個不屑的冷笑。


  這時，安安靜靜的白貓忽然喵喵叫起來，它艱難地起身，向女孩走去。


  “喵喵……”——“小玲，別哭呀！我很好，我沒有怪你！”


  因為瞎了一隻眼睛，它走路已經不像一隻靈巧的貓了，虛弱的身體歪歪倒倒，好像一陣風就可以把它吹倒。


  可它的步子又是那麽堅定，好像什麽都不能阻止它回到女孩的身邊。


  “大白！”名叫小玲的女孩哭著跑到籠邊，將手從鐵欄杆之間伸進去。


  白貓好不容易走到籠邊，用盡力氣邁前一步，雀躍又溫柔地將爪子交到她手裏……就像多年以前初次見麵一樣，她依然是它的女孩。


  這人間的十二年，值得。


  白貓低下頭，在女孩手心輕輕蹭，藏起自己失去眼珠子的那半邊臉。


  鄭星昴看著它羞怯幸福的模樣，忽然明白了它為什麽會有那麽漂亮的藍眼睛。


  “大白，你瘦了好多……”小玲泣不成聲，從背包裏掏出一個貓罐頭。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罐頭！”她眼中還在落淚，臉上卻露出笑容來，像以往十二年裏每一次給它喂罐頭時那樣。


  她打開貓罐頭，側著塞進籠子，伸手進去費勁地推到大白麵前，期待地看著它。


  她還不知道大白已經病重到無法進食了。


  餘苗苗看不下去這一幕了，低著頭用手背飛快抹去眼角的淚。


  鄭星昴看看她，再看看籠子裏假裝埋頭在吃罐頭的大白……到底要折損多少隻像大白這樣的貓，喵星人才能明白一個道理——


  人類的愛是一時的花火啊，美麗、閃耀，很快熄滅，不值得信任。


  “愚蠢。”他低聲含糊地說。


  餘苗苗擦了眼淚，鼻音濃重：“嗯？你說什麽？”


  鄭星昴沒回答，低著頭往外走，將大白和它的主人都拋在了身後。


  餘苗苗跟著他走出貓舍，看到他站在廊下目光冷冷的樣子，她心想鄭星昴一定不高興了。


  身為公司最寶貴的藝人，犧牲私人時間陪著她來這裏，一耗大半天，的確很不好。


  “鄭星昴……”


  餘苗苗走過去，正想安排他先回家休息，卻聽他語氣淡淡地說：“叫人把那隻白貓送去寵物醫院，能救就救，不能的話盡量讓它少些痛苦。費用，全部算我的。”


  啊……餘苗苗愣住了，“這，這可能是筆不小的開支……”


  鄭星昴轉頭看她，霸氣一挑眉。


  餘苗苗跟了他這麽久，當然明白這表情的含義：少廢話嘰嘰歪歪！老子有的是錢！


  “那……謝謝你了！”餘苗苗真心誠意對他感激涕零，她做誌願者這麽多年，第一次碰到有人肯為一隻淒慘龍鍾的老貓付出這麽多。


  不愧是她的頂流大佬！

  餘苗苗轉頭就想喊小玲、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但鄭星昴阻止了她。


  “為什麽不告訴她？”餘苗苗覺得奇怪，“這麽好的事情，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開不開心，跟我沒關係。”鄭星昴冷淡地說，“我也不覺得那是件好事，對那隻白貓來說，我做這些也根本沒有意義。”


  餘苗苗不太明白了：“那你為什麽這麽做？”


  天邊的落日照在屋簷下，照亮她眉毛以下的大半張臉，鄭星昴望著那雙剛哭過的幹淨眼睛，輕聲說：“為了你。”


  天邊的落日……仿佛落在了眼前人的眸子裏，餘苗苗望著那雙眼睛，突然心髒砰砰砰重重跳了幾下，跟喝多了咖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