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2章 啞嫁
傻紅媽的母親也動了心;不得不考慮原因,問:“小夥子有沒有毛病?比如,耳聾不會說話,或身上有殘疾;否則,怎麽會相中我們家的傻紅妹呢?”
阿親當然要說好聽的:“人家什麽毛病沒有;聲音圓潤,個頭一米八;別樣沒看中,就看中了傻紅妹的小嘴,差點把他迷死!”
傻紅媽和她的母親跟阿親商量:“最好看一眼,心裏才有數。傻紅妹雖然不會說話,但人聰明,樣樣都會,要嫁個好點的人家,將來豐衣足食。”
阿親想一想:“這個……我還得跟人家商量,如果準許,你們就來看吧!”
傻紅妹比別人衝動,手比了飛起來,最後用食指緊緊指著阿親,“啊啊”叫一陣,停下來……
阿親看不懂,問:“說什麽呢?”
傻紅媽當然不會按照孩子說的話告訴她,隻能這樣解釋:“她很喜歡你說的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不過大家要見一次麵,如果滿意就嫁了!”
阿親還特意誇獎幾句:“人很英俊;相貌堂堂,比你高很多,經常穿一件白色長衫,文質彬彬,像書生一樣,非常招人喜愛!”
傻紅妹越聽越煩!用手比比劃劃,指指自己,又指指阿親,好一會,在傻紅媽麵前比來比去,手一甩,把頭扭向一邊……
阿親的嘴張到最大,跟著她的手晃來晃去,好一會,把目光移到傻紅媽臉上問:“她說什麽呢?”
傻紅媽見女兒那樣,心裏挺生氣!不想回答阿親的話。
“孩子一點不懂事,可不能隨她的性子。”
作為外婆,實在看不下去了;很想將傻紅妹的意思,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出來:“阿親呀!傻紅妹已經同意了,下步就看你如何引見了?”
這句話說完;傻紅妹怒氣衝衝跺幾腳,用手比一比媒婆,擺擺手,進房間去了,五秒中不到,又蹦出來,指一指,進去後,再也沒出來。
阿親心裏置疑,忍不住問:“她是不是發火了?”
傻紅媽替女兒回答:“沒有;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那個年代;連新郎都不知道,就嫁過去了;不過,這事永遠也輪不到她;人家傻紅妹他爹是個倒插門女婿;我父親就是看中他會做生意,才同意這門親事。結婚那天,家裏可熱鬧了;父親認識的所有老朋友都來了,還有很多捧老村長大腿的,也紛紛來捧場;傻紅媽的朋友來了不少,都是附近的,遠處無法通知。那天夜裏,新郎官像餓狼一般,仿佛幾百年沒見過女人,把紅蓋頭一掀,沒有唱大戲那麽表演,就直截了當啦!從此,才知男人有多粗魯,毫不顧及女人的感受,隻管自己快樂……那一夜,就有了傻妹妹……”
村裏人都知他是倒插門女婿,動不動投來奇怪的眼光,意思為何不娶回家去呢?
傻紅媽大嘴咧咧的、當著那些人罵:“想什麽呢?他沒有錢,你們的腦瓜是不是有毛病?”
這一晃就是十五六年,大傻瓜都知道,女人要懷胎十月才能分娩;這樣算下來,傻紅妹足歲十五,虛歲十六;已經是大姑娘了……
囉嗦半天,阿親要走了;生怕人家記不住,再三說明:“我跟他家好好商量,一旦同意,就來告訴你們!”
傻紅妹突然從屋裏蹦出來,用手比比劃劃,專門針對媒婆;翻白眼,瞪紅眼“啊啊”亂叫一陣……
阿親把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明明見傻紅妹有意見,怎麽從傻紅媽的嘴裏說出來就那麽順耳呢?反正已定,裝沒看見;沿著小路往前走,轉彎被房子擋住了,到底走沒走,也不清楚……
外婆的在媒婆麵前一直裝笑臉,等人家一走,緊緊拉著傻紅妹,在屁股上狠狠打了幾巴掌,瞪著雙眼說:“孩子的終身大事,從來父母作主,你不同意能行媽?”
傻紅媽又舍不得了,慌慌張張勸:“媽;好了!反正她反不反對人家又看不懂,就當她同意了吧!”
此時,恰好一位村婦從傻紅媽家門口路過,看見外婆打外孫女很奇怪,難免要問一下:“老奶奶,你家外孫女怎麽了?”
傻紅媽的母親正在氣頭上,既然有鄰居問,趁機發發牢騷:“人家阿親也是一片好心;給她提親來了;可她用手比劃罵人家,幸誇媒婆看不懂,才讓這門親事有點眉目。”
這位鄰居姓度,名十娘;村婦打扮,相貌一般,個頭一米五八,在女人中,還不算三級殘廢;比傻紅媽大兩歲。以孩子的名譽跟老奶奶聊了很長時間,突然問:“男的比傻紅妹大多少歲?”
這件事也沒往心裏去,害傻紅媽跟著想很長時間,還是傻紅妹比比劃劃,才知她不喜歡的原因是大六歲,或許小幾歲能同意。
關於歲數問題,度十娘另有說法:據算命先生說:“女大男六歲,女衝男;男大女六歲,男衝女。這樣一來,他倆犯衝;如果嚴重;男的命硬,會把女的活活衝死!”
傻紅媽一聽,鬱悶極了!怎麽會有這種說法呢?“當年她爹倒插門的時候,也沒去算一算;造成夫妻總吵架。”
度十娘不用仔細分析都知道:“夫妻吵架很正常,不是男的懷疑女的有外遇;就是女的懷疑男的跟野女人有染;這事當然會吃醋;除了吵來吵去,就是大打出手;有些男人還會拿著槍去找野男人算賬,就算兩個同歸一盡,也心甘情願!這些男人真她娘的蠢!兩個都死了,自己的女人,還不是別人的!”
傻紅媽最不想聽這種話,麵對度十娘吵吵:“不是這樣的;俗話說,舌頭和牙齒算好了吧?有時牙齒也會狠狠要舌頭一口。倆口子吵架,不一定都是為了那種事!”
作為外婆,對她倆說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關鍵是男大女六歲相衝,究竟是什麽意思? 萬一真有什麽不好,豈不讓人鬱悶壞了嗎?想來想去,得問問:“哪有算命的老先生?”
度十娘也不知道;現抓一個,到哪去抓呢?應該先打聽一下,了解一些情況,看人家算得怎麽樣?有些算命的、本身就是混飯吃的,算得並不怎麽樣,不但花了錢,事還辦不成。
傻紅媽認為跟度十娘再談下去,毫無意義,本來一點事都沒有,倒被她說得很鬱悶!如果不找算命先生來看看,心裏總是疙疙瘩瘩的……
度十娘倒痛快,說完就走了;也不管人家的感受,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事,誰會放在心上?
傻紅媽把門關上,將傻紅妹帶到堂屋裏坐下,由外婆審問:“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小夥子?”
傻紅妹慌了,用手比來比去,在空中畫個大大的圓圈,往裏戳一戳,張開嘴,伸出舌頭,轉一圈,縮回去,搖搖頭,停下來……
傻紅媽和外婆當然能看懂,意思是;男人都是大傻逼,沒一個好東西,隻想占女人的便宜;提親的事,誰同意,與自己無關;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外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抓著傻紅妹的手,從凳子上生拉活扯拽起來,在屁股上狠狠打兩巴掌說:“自己不知怎麽回事?咱們本身有毛病,隻要有人要,就趕快嫁出去吧!一旦錯過機會,就不好辦了!”
傻紅媽舍不得,趕快把母親的手拿開,將傻紅妹拽到自己的身後藏起來說:“媽;傻紅妹不許歡,我們要慢慢的開導,別動不動就打;這樣對她的心裏有傷害!”
外婆不願聽,還有一大堆理由:“有傷害?就是你依著她,才染上了這種壞毛病!一定要把她糾正過來;否則,如何管教?”
“媽——傻妹妹不小了,不適合打來打去!你這麽做,哪叫教育孩子?純屬於暴力行為!”
“暴力?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就來不及了!人像樹一樣,小的時候,可以彎來彎去,也不會斷;等長大了,再來校正,還來得及嗎?”
傻紅媽和她母親越吵越厲害,把傻紅妹扔到一邊……
她衝衝跑進小屋,趴在床上拚命嚎……
小屋是她唯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這張床;痛苦、失望、徘徊的時候,都依賴於它。所以,床才是最親昵的知心朋友;雖然懶一點,不願意疊被子,把床弄成一個小豬窩;但是,床從來就那麽溫順;即使不小心,撒尿在上麵,人家也不說話……
有間小屋和一張床真好!它倆才是自己的知心朋友。
傻紅妹哭夠了,還可以用力打一打,對著床比來比去,人家也不會發火……
外婆鬱悶極了!無法和女兒溝通;認為孩子就得好好地打,俗話說,“油鹽出好菜,棍棒出好人;不打怎麽會聽呢?”
傻紅媽並不這麽認為:“誰生孩子,誰心疼!作為女人應該都明白;懷胎十月不容易;生不好,連命都搭上了;才出現這麽一句話,愁生不愁長。”
她倆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都認為自己說得對,得不到對方的理解,又不能砸家裏的東西;爛了還不是要花錢去買……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顆鬱悶的心,無法從困惑中解脫出來……
“咚咚咚”門響了。外婆主動問:“誰呀?”
門外傳來度十娘的聲音:“老奶奶,是我呀!算命的找到了!”
傻紅媽很感興趣,和外婆一起去開門;外麵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度十娘,頭發另外梳過,用長長的馬尾辮綰成圓,放置腦後,插上一根玉簪……身穿鄉村衣服,約四十二歲,不難看出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了。她身邊有個老頭,約七旬;頭戴八卦帽,身穿八卦衣,一雙道士鞋上,也有八卦圖案;大家看一眼,就知他是算命的……
傻紅媽和外婆用笑臉把他們迎進家,找了一根長條凳讓倆坐下,自己也坐在小凳子上,盯著看半天,第一次見麵,問:“老先生;男大女六歲,真的會相衝嗎?”
老先生精通八卦;什麽五行生克、八八六十四卦倒背如流;八卦方位,口若懸河;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人間的就不用說了;關於這事,從頭到尾念了一大堆,人家也聽不懂;最後才說出一句最關鍵的話:“卦逢六衝,萬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