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耳邊風
範小晴欲哭無淚,自己算起來十八九歲的年紀,為何人人都如此著急,非要這麽快將她給嫁出去。
她知曉古代女子結婚都要早些,可也需不著如此著急不是。
範小晴無奈歎氣。
“同你同齡的姑娘家大多都在物色了,就你還穩得住。”範祺沒好氣的白了範小晴一眼。可無論如何,他都是為了範小晴好。
範祺心裏清楚,如今範小晴大出風頭,在這京城中混的風生水起,不被皇上盯上都難。
倘若他不先下手為強,找個品行端正又對範小晴好的人嫁過去,之後就是隨皇上安排。範祺早就料到,隻是沒想到皇上動作如此之快。
好在慕容傅同皇上說清楚了,若不然範祺真不知如何解決。
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範小晴摻和進皇室紛爭,所謂鷸蚌相爭不過如此,到最後能剩幾個活下來了的。範祺就希望範小晴是個尋常女子,性子囂張跋扈些沒事,雖說總是闖禍,可也不至於因此丟了性命。
“爹爹,我真不想這麽快成親。”範小晴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範祺如此認真,範小晴擔心拗不過他,可她眼下真是半點沒有成親的想法,範小晴著實左右為難。
範小晴不知如何同範祺解釋,她的婚姻觀與這個時代壓根不一致。
可一想到要與整個時代抗爭,範小晴隻覺得無力。
“唉。”範祺無奈歎氣。
他從前便同範小晴說過,隻要範小晴不願成親,他就不去催促,哪怕讓學士府養一輩子也好。可現在狀況完全不同,範祺也覺得萬分無奈。
到底是自己能力不夠,範祺這段時間因著這件事情心情也極其糟糕。
“況且我壓根不願意與別的女子共同伺候一個丈夫,若真是如此,我還不如自己過一輩子。”範小晴語氣堅定,帶著一股子他人不得違抗的韌勁。
範祺未有想到範小晴會說出這種話來,他雙眸中閃過一道震驚。
“爹爹,您就別催我了。”範小晴壓力也大的很,可看見範祺心情沉重,範小晴又不好表現出來。她隻有先行轉移話題再說。“今兒個分了紅,不是應當開心嘛。”
範小晴轉而換上一副開心神情。
“好好好。”範祺語氣和藹,隨即點頭答應。
他最是知曉範小晴的脾氣,倘若是範小晴決定了的事情,今日再多費口舌也沒有作用。這樣想想,倒還不如開心一天是一天。
要是範小晴真順著自己嫁給了陳晚然,而又過得不快樂,範祺才真是會後悔一輩子。
“晴兒。”
範小晴同範祺寒暄幾句,準備起身離開,忽的被範祺喊住,範小晴轉過身,一臉疑惑望向範祺。
“怎麽了爹爹?”範小晴眨了眨眼睛,一臉乖巧與範祺四目相對。
“沒事。”
那句“對不起”範祺終究是說不出來。他擔心範小晴聽見之後多想,自己反而又給範小晴平白添堵。
“啊?”範小晴雲裏霧裏,不知範祺怎麽了。
“沒事,你整日都在店鋪裏忙活,估摸著也累了。今日我叫府裏廚子煲了湯,待會兒給你送到房間裏去,你喝了就好好休息。”範祺細心叮囑範小晴,和尋常沒有兩樣。
“好!”範小晴笑著答應。
走出書房,範小晴愈加覺得不對勁,自從提到自己婚事,範祺就與尋常截然不同。可到底哪裏不同,範小晴也描述不出來。
範祺該細心還是細心,該關心她還是關心她,好似又沒什麽區別。
算了算了。範小晴越想越亂,索性不去多想,好好聽範祺的話早點回房休息算了。
範小晴這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陸譽衡在朝中也是出盡了風頭。
自陸譽衡回京城之後,先是消停了許久,默默處理完陸畏因的後事,而後重新回到朝中,卻是比從前多了好些銳氣。
現在的陸譽衡除去樣貌與以前樣子,其餘哪裏都不再像曾經那個陸譽衡。
先是南城水渠,再是良山幹旱,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陸譽衡憑一己之力解決了兩處難題,他也成了朝中最是出名的人物。
眾人隻覺得陸畏因去世,陸譽衡當真一夜之間成為了大人,撐起了照料整個將軍府的重任。
從前還有人擔心陸譽衡太過稚嫩,這般早的承擔起如此重任定會招架不住,現在卻是不然。
眼見到了深秋,天氣也愈加的轉涼。
慕容傅在桌前坐了兩三個時辰,暖爐裏的火炭不知換了幾成。
門每每打開,風從縫隙中透進來,都要冷的慕容傅直打哆嗦。
“這天涼得真快。”慕容傅放下手中冊子,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是啊。”一旁為慕容傅研墨的小廝跟著慕容傅感慨。“這都要到冬日了,今兒個的雪怕是會下早一些。”
“二皇子!”
慕容傅正向想得入神,忽然聽見一陣聲音,守門侍衛走了進來,雙手抱拳同慕容傅稟報。“二皇子,陳家少爺求見。”
聽完侍衛的話,慕容傅細細思索了一番,才從腦海裏擠出陳晚然這三個字來。
記憶中,慕容傅對陳晚然最深的印象就是會寫詩,直到現在想起陳晚然寫的詩詞,慕容傅都不禁感慨一句妙哉。
可兩人除去這個並無過多交集,慕容傅想不通陳晚然忽然來找自己做什麽。
哦,範祺同他說話提拔陳晚然。不過這些事情慕容傅也未放在心上。
“讓他進來吧。”慕容傅思忖片刻,轉而對守門侍衛說道。
侍衛答應,轉身出了偏殿。
不過一會兒,陳晚然走了進來。
“臣參見二皇子。”陳晚然畢恭畢敬行禮。
“起來吧。”慕容傅態度親和,絲毫不端著架子。“今日陳大人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慕容傅原來以為陳晚然這是要來同自己商討詩詞歌賦,可他自陳晚然出現時打量,卻是連本冊子都未有看見。
陳晚然環顧四周,將偏殿裏所有下人都盯了個遍。
慕容傅了然,隨即吩咐眾人退下。
陳晚然越是搞的神神秘秘,慕容傅越是好奇陳晚然究竟要做什麽。
“二皇子,最近朝中事情不知你可有聽說。”陳晚然一臉高深莫測。
慕容傅微微皺眉。
“我向來不管朝中之事,你就是與我說了也沒有作用。”慕容傅態度堅決,不等陳晚然繼續往下說,先行尋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不不不,這事可是和您有所關聯。”陳晚然連連搖頭,非執著於慕容傅談論此事。
“什麽事情?你說。”慕容傅見陳晚然好似真有事情,隨即也跟著有些好奇,想要知道這朝中什麽事情需得著慕容傅特意過來找他一趟。
“最近陸大人在朝中風頭極盛,不少官員都對他交口稱讚。”陳晚然頓了頓,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打量慕容傅,暗中觀察慕容傅態度。奈何慕容傅一副不以為意模樣,儼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臣之前聽範大人說過,皇上是想要培養您處理朝政,日後能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陳晚然繼續往下說。“皇上對您期望如此之大,您應當不至於辜負了他吧。”
陳晚然說這話著實刺耳,慕容傅聽著很是別扭。
“你這是跑來教訓我了?”慕容傅緊緊皺眉。他雖生性自由,又性子隨和,可也不是軟柿子,便陳晚然都能任意捏。
陳晚然這番意思不就是說慕容傅平日裏不學無術,眼下總不能再辜負了皇上期望。說來說去就是在說他慕容傅的不是。
“臣不是這個意思!您就是給臣一萬個膽子臣也不敢啊。”陳晚然平日裏溫潤如玉,端得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如今在慕容傅麵前卻是又慫又膽小。
慕容傅之前還覺著陳晚然算是與自己誌趣相投,他作詩的本事慕容傅真真是佩服至極。眼下看來倒不盡然。
陳晚然肚子裏懷的什麽心思誰知道呢。
“你究竟要做什麽?”慕容傅已經有些不耐煩,連裝都不願意繼續往下裝。“你要是有什麽言外之意,還請好生同我說好,我沒有這個腦子猜來猜去。”
“二皇子,臣也沒有別的意思。臣就是為二皇子感到不值。您待晴兒有多好,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陸譽衡又做了什麽,結果半路還將晴兒搶了過去。現在他在朝中混得風生水起,不過轉瞬的事情,誰都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臣是擔心他又要對您做什麽啊。”陳晚然字字真誠,仿佛真是在為慕容傅著想。
“陸將軍去世,他一下子成為將軍府的頂梁柱,如今賣力一些也是為了能讓將軍府過得好,你倒不用這麽陰謀論他。至於他和晴兒的事情,感情便是你情我願,倘若晴兒不願,他一個巴掌也拍不響,這是晴兒的選擇,我隻管尊重。”
“你既處處擔心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當初是範大人求我給你在朝中謀得一個職位,你要做的不好,到時候被人詬病的就是我。”
慕容傅難得如此嚴肅。
陳晚然心裏咯噔一下,他還以為自己這招激將法能讓慕容傅稍稍意識一些,沒想到非但沒有,反而還惹慕容傅生了氣。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慕容傅見陳晚然遲遲未有說話,隨即繼續詢問。
“沒了。”陳晚然訕笑。
“沒有就請陳大人先行回去吧,我這兒還有事情要做。”慕容傅毫不猶豫下了逐客令。
陳晚然心裏了然,慕容傅已經不願同自己說下去。
他隻好先順從慕容傅的吩咐,招呼一聲便轉身離開。
慕容傅看著陳晚然遠去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二皇子。”
待到陳晚然離開,屋子裏總算恢複了平靜。
方才研墨的小廝忽的開口,輕輕喊了慕容傅一聲。
慕容傅靠著座椅後背,心思愈加沉重。
剛剛陳晚然的話好似魔咒般一直縈繞在慕容傅的腦海。想來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子同陸譽衡情投意合,不管他可是承認,慕容傅對陸譽衡都多少有了偏見。
這下聽陳晚然一說,慕容傅更是控製不住的回想。
小廝就是看著慕容傅如此煎熬模樣,這才關心不下詢問慕容傅。
“沒事。”慕容傅揮手,示意小廝不用擔心。
一邊說話,他一邊站起身來。
“出去逛逛吧。”慕容傅對小廝說道。
“可是……”小廝皺眉。
外麵天氣如此寒冷,這時出去能做什麽。小廝擔心慕容傅感染風寒,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他可難逃罪罰。
“我一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