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願退出
可想到今日陸譽衡麵對她時的冷淡反應，範小晴心裏還是難受。
即便是兩人初識時，陸譽衡也未有如此冷漠過。比起他麵對自己什麽話也不說，範小晴倒寧願陸譽衡像以前一樣同自己拌嘴。
這人一旦有了感情，便好似多了一個軟肋。從前範小晴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也想不到後麵會這般牽掛上誰。
“所以我叫你不要多想，他不讓你進將軍府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現在府裏事情繁多，你總得讓他有個時間反應啊。”慕容傅好心好意寬慰，勸範小晴想得開些。
他明麵上裝作鎮定，實則心裏早就苦澀無比。
自己倘若早些告訴範小晴，今日結局可是會不一樣。慕容傅心中苦悶，明麵上還要裝作善解人意。
知曉陸畏因去世一事，範小晴轉瞬間原諒陸譽衡這幾日待自己的冷漠。
她甚至想要為陸譽衡做些什麽，可自己想破腦袋也不知現下何事能讓陸譽衡開心起來。畢竟人死不得複生，範小晴隻有默默心疼陸譽衡。
皇宮。
陸譽衡請假幾日處理府裏事務，這還是他回到京城後第一回去見皇上。
養心殿裏金碧輝煌，陸譽衡一身鴉黑錦袍，身姿端正挺拔。
他抬頭，一雙極深邃的丹鳳眼緊緊望著皇上。
仿佛一夜之間的事情，陸譽衡比從前還要成熟內斂。分明才二十歲的年紀，瞧著卻是足以承擔一家之主責任的樣子。
皇上雙眸微虛，眼裏滿是審視。
“皇上今日召臣覲見，可是有什麽要緊事情？”陸譽衡見皇上遲遲不開口，索性自己先行打破僵局。
他語氣平緩，聽不出半點情緒來。
“倒也不要緊，朕隻是記著你去邊疆前同挽兒的婚事，當日舉行一半你便沒了蹤影。朕同你商討一下重新補辦成親禮數的時日，免得挽兒那邊不好交代。”皇上不緊不慢，就是一副與陸譽衡商討家事的模樣。
陸譽衡不動聲色皺了皺眉頭。
“畢竟挽兒是個姑娘，朕能念你情有可原，可老百姓的嘴卻不會饒人，到時你讓他們怎麽議論挽兒？”皇上緊接著補充道。
一番語重心長，陸譽衡差點以為皇上真是寬宏仁厚之人。
“皇上，您也知曉將軍府狀況。臣的父親剛剛去世，臣母又因悲痛欲絕臥病在床，正是府裏上上下下難過傷心之時，臣身為將軍府今後的一家之主，如何能夠拋下這一切風光娶親？況且公主金蘭之軀，我現下迎娶她過門才真是耽誤了她。”
陸譽衡早就想好說辭，他萬不會娶自己不喜歡的人。
尤其慕容挽，皇上對他們二人婚事如此上心，其中原因需不著多加揣測就能猜出一二，陸譽衡雖說做事仍舊稚嫩了些，倒不至於犯蠢。
這上趕著在他身邊安個眼線，陸譽衡還能如皇上所願不成？
皇上麵色垮了下來。可陸譽衡說得在理，他又不好三番五次催促陸譽衡快些迎娶慕容挽過門，斟酌再三，皇上隻能先行聽陸譽衡的意思。
“那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皇上遇到瓶頸，一時不知怎麽做才能兩全其美，既將慕容挽成功送到將軍府，又不讓陸譽衡起疑心。索性詢問陸譽衡的意見，到時候再做判斷。
“臣要守喪。”陸譽衡語氣堅定，容不得半點質疑。
皇上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守多久？”
“三年。”
皇上聽到陸譽衡回答，頓時大吃一驚。
“三年？到時候挽兒多大了？”皇上難以置信，陸譽衡為了逃脫與慕容挽的婚事，竟連陸畏因都能拿出來當做擋箭牌。
“京城中青年才俊眾多，不乏臣一個，況且臣也算不得優秀，本就配不上公主。至於公主今後安排，臣顧及不得，隻是家父逝世，臣無論如何都不能這時成親。”陸譽衡說得很是直白，坦率表明自己態度。
總之要命一條，他不管怎樣堅決不會和慕容挽成親。
“行吧。”皇上思索半晌，終究是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了陸譽衡。“你既有這份孝心，朕若是執意讓你現在同挽兒成親倒是落了個蠻橫的名聲。隻是挽兒脾氣倔，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是你一手造成，你得把她哄好了。”
要不然怎麽說皇上聰明，一切都是他在安排，出了麻煩就順理成章交由別人處理，最後別人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陸譽衡心裏隻覺得嘲諷，明麵上仍然一副淡定神色，壓根看不出他心情來。
將軍府為何到了現在這副樣子，他怎可能不知是為何。陸譽衡冷哼。
七月閣辦事效率極高，令範小晴都覺得震驚。明明前幾日兩人才商議了這件事情，今日整個店鋪都已經裝潢好了，隻等將範小晴設計的首飾放進去售賣。
難怪那日雲七月讓她這兩日多設計一些新首飾出來，範小晴那時還納悶，怎的自己都沒有雲七月著急，現在她明白了。
合著要賣的物件都未準備妥當，店鋪都已經置辦出來了。
很快，新的首飾鋪開張。
這是範小晴跌入低穀後第一次振作，許多平日裏與範小晴有過交集對她印象不錯的人紛紛過來捧場。胡小嬌路用他們甚至關了作坊，專門跑到首飾鋪子陪著範小晴。
七月閣作為幕後幫手，便就未有出麵。
“二……”範小晴正站在門口一個一個謝過前來祝賀的人，忽然眼睛望向一抹熟悉身影。慕容傅一身月白錦袍，溫潤如玉，笑時猶如春風拂麵。“容公子，你怎麽來了？”
範小晴及時反應過來，立馬改了口，對外仍然稱作慕容傅為容公子。
慕容傅輕笑著上了台階，走到範小晴身旁。
“你新店開張，我作為你的朋友怎可能不來捧場。”慕容傅笑道。
“可是這是首飾鋪子。”範小晴哭笑不得，慕容傅一個男兒家家的，來了也捧不了場啊。要是首飾鋪子之後生意不錯，範小晴倒是想過設計一些男子佩戴的首飾售賣，隻是現在剛剛開張，範小晴還未能痛痛快快大展拳腳。
“那又如何。”慕容傅不以為意，反而顯得範小晴想太多。“我可以買了拿給丫鬟們用。
範小晴同慕容傅有說有笑，這一幕恰恰映到陸譽衡眼中。
不遠處，陸譽衡雙手背立，原本淡然麵色愈加鐵青，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心裏如同堵了塊巨石，怎樣都喘不過氣來。
陸譽衡腦海裏浮現出慕容挽告訴她的事情。
訂婚？
陸譽衡不自覺笑出聲來。
前腳自己逃過與慕容挽的婚約，後腳範小晴就和慕容傅勾搭上了。陸譽衡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範小晴和慕容傅關係如此融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原本想著前去慶祝一番，這些天不見，陸譽衡也想念範小晴得很。
思來想去，自己總不能因為慕容挽片麵之詞就料定範小晴的為人，這下子眼見為實，陸譽衡算是明白過來。
範小晴不知陸譽衡來過首飾鋪子，她一邊與來人寒暄，一邊環顧四周，期盼見到陸譽衡的身影。
可惜過了快一個時辰，範小晴臉都要笑僵了，卻是壓根沒有看到陸譽衡。
傻子！範小晴暗罵自己道。陸譽衡見到她都不願意搭理，怎會專門跑來一趟為她慶祝新店開張。
不過範小晴沒有盼來陸譽衡，倒是等到了範祺。
範小晴同樣驚訝得很，範祺這段時間事情多得驚人，平日裏都看不到人，更何況還專門來一趟首飾店。
“陸大人！”
後院，範小晴底下工人恭恭敬敬站在空地上，等待範小晴發話。
待到範祺進來，眾人紛紛行禮。
“不用這麽客氣。”範祺笑嗬嗬的，絲毫沒有做官的架子。“你們自己做自己的就好。”
範小晴瞧著這一幕，竟有些鼻子發酸。
這些都是平日裏就十分關心自己的人，範小晴記得清清楚楚。現在自己開店，她們又二話不說跑來捧場，範小晴雖然性子大大咧咧，可也知曉感恩。
她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到這樣一群人，一直默默陪伴在她的左右。
“爹，您怎麽來了？”範小晴噘嘴，同範祺撒起嬌來。
剛剛在外麵範小晴不好詢問，回到後院她才有機會與範祺深聊。
“前麵你做生意一直瞞著我，我隻知道我的女兒能幹，其餘一無所知。今日你開了新店鋪，我自然是要過來給你撐場子的。畢竟是我的女兒，身後怎能沒有人撐腰。”
範祺說話頑皮，活像一個老頑童。
範小晴噗呲笑出聲來，連誇讚範祺好心。
“話說回來，二皇子呢？”範祺意識到慕容傅沒了蹤影，剛剛在門口時他看見慕容傅也在，有一瞬著實感到驚訝。隻是在外麵不好行禮，範祺隻有遠遠同慕容傅打了聲招呼。
看來無風不起浪，皇上忽然賜婚給慕容傅和範小晴，到底是有正當理由的。
“二皇子回去啦！”範小晴不以為意回答道。“他最近被皇上軟禁，出也出不來，就是偶爾出來了還得掐著點回去，看著實在是慘。”
範小晴一邊說話，一邊連連搖頭，旁人壓根聽不出她是真的心疼慕容傅還是幸災樂禍。
“你與二皇子關係倒是不錯。”範祺心裏斟酌。要是範小晴不嫁給陳晚然，乖乖同慕容傅成親應當也是好事。畢竟從小到大皇上對慕容傅最為重視，日後範小晴嫁去了二皇傅也不會吃虧。
“普通朋友罷了。”範小晴揮了揮手。範祺這樣一問，範小晴一下子明白，恐怕範祺要說的其實是兩人婚約，這會兒來旁敲側擊兩人感情狀況。“我的手帕作坊由二皇子設計圖案，平日裏自然交集頻繁，能成為朋友也是常事。隻是單說男女之情，我對他實在提不起興致。”
這樣說，範祺應該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吧。範小晴心想。
她也不願對範祺施壓，隻是不希望範祺每每問起這些。至於之後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範小晴尚無頭緒，但也不想麻煩範祺。
“這些你自個兒把握，我也不好多說。皇上那邊也得多照顧著，畢竟是他賜婚，而不是你們二人情投意合先行綁在了一起。”範祺頓了頓，轉過身麵對範小晴。
兩人四目相對，範小晴被範祺忽然嚴肅嚇住。
“我什麽都不求，你嫁給皇子還是市井百姓都行，隻要你能平安快樂。”範祺同樣表明自己意見。他是範小晴的父親，是範小晴在這世上最親的人，範小晴怎樣想的，範祺看她反應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