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邊疆危機
不知為何,今日陸畏因瞧著比尋常隨和不少,麵對陸譽衡時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鎮國大將軍,而是一位平凡的父親。
可無論怎樣,看到陸畏因如此坦率接受範小晴,陸譽衡便十分開心,也顧不得思索其他。
“範姑娘可否喜歡你?”陸畏因轉過頭,一臉笑意望向陸譽衡。
陸譽衡未有想到陸畏因問得如此直白,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性子再是沉穩內斂,自己也是頭回喜歡上一個人,陸譽衡難免害羞,隻低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畏因輕笑,隨即拍了拍陸譽衡的後背。
“好小子,平日裏看起來木訥得很,我和你娘還議論過你這性子什麽時候能安家立業,沒想到你不聲不響同範家小姐生了情愫。”陸畏因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語氣透著濃濃感慨。
夜風吹在人身上涼嗖嗖的,陸譽衡轉頭恰好看見陸畏因笑著看向自己,不自覺心裏生起暖意。
再是身強體壯的人也躲不過時間磨礪,陸譽衡從前未有仔細瞧過,陸畏因笑時眼角皺紋橫生,一道道宛若溝壑。
一眨眼,他也長成了翩翩少年郎。
“等咱們解決了敵寇回到京城,我就安排您和晴兒見一麵,那個時候娘肯定也回來了,你們定會十分喜歡她的。”陸譽衡心情大好,分明才與範小晴表白心意,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帶她回將軍府。
“也就一場仗要打了。”陸畏因清清淡淡飄過一句。
“啊?”陸譽衡隻聽出大概,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陸畏因。
陸畏因仰頭看向前方,麵無表情看不出他此時想得什麽。
“我的意思是,剩下的敵寇不值一提,一場仗就能徹底打敗他們。”末了,陸畏因朝陸譽衡解釋道。
“你我出馬,這還有得跑的?”陸譽衡朗笑。
想來陸譽衡從小便十分敬佩自己父親,視陸畏因為世上最厲害的人,再嚴峻的戰役隻消陸畏因坐鎮,就足以扭轉乾坤。再加上自從來到邊疆,中原士兵所向披靡,敵寇可以說是不堪一擊。陸譽衡對盡快贏得這場戰役然後凱旋十足自信。
陸畏因隨之大笑。
是夜。
月朗星稀,陰雲密布。
營地不斷傳來躁動,腳步聲和一句一句緊促的命令聲不絕入耳。
陸譽衡皺眉,他清晰感受得到外麵情形熱鬧,卻是怎麽都起不了身。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身子仿佛與床鋪緊緊貼在了一起。
“嗯……”陸譽衡使勁想要喊出聲音,讓人能夠聽見。可不管他再怎樣使勁,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漸漸的,陸譽衡昏睡過去。
漫漫長坡上,陸畏因身披盔甲,雙手背立,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前方。
晚風吹得人臉頰生疼,陸畏因雙眸微虛,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將軍。”宋懷安無聲無息走到陸畏因身後,直到他開口,才讓人察覺到他的存在。“您真的決定好了嗎?”
“敵寇兵力已然消失殆盡,這時再發動戰事不過垂死掙紮。你在我身邊待了十幾年,應當知曉今夜我麵臨的這場戰爭,到底由誰挑起。”陸畏因語重心長,馬上就要出征,從他語氣裏卻聽不出半點澎湃。
隻剩無盡的疲憊,風一吹,便消散在空中。
“屬下明白。”宋懷安麵色嚴肅,低頭應道。
“衡兒一定要活著,他活著,將軍府還有希望。”想到將軍府,陸畏因一顆心都揪到了一起。
都說鐵骨柔情,陸畏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便是陸夫人和陸譽衡。
他難以想象倘若自己與陸譽衡都死在今夜這場戰役,那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會如何處置將軍府。
所以陸畏因用了嘴笨的辦法,他在酒裏下了藥。
今夜就是天塌地陷,陸譽衡也醒不來。
“屬下明白。”宋懷安嘴中苦澀,腦海裏想了許久的話,說出來隻有這一句。
篝火點燃,照亮了半邊黑夜。
陸畏因駕馬奔騰,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眾士兵中。
次日。
“嘶。”陸譽衡眉頭蹙成了一團。
他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陸譽衡還未完全清醒,太陽穴先是莫名的刺疼。
夢裏,陸譽衡身處一片黑夜之中,周遭看不見一點東西。他不知走了多久,無論如何都走不到頭。
醒來陸譽衡隻覺得周身疲憊不堪,好似自己夜裏真奔波了好些個時辰。
“有人嗎?”陸譽衡掙紮著起身。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在營地,可四周安靜無比,甚至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音,陸譽衡著實覺得奇怪。
平日裏這個時候士兵應當已經在操練,不可能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等了半晌無人回應,陸譽衡拖著疲憊身軀起身。
正當他往門簾處走去,忽然有人進來,恰好兩人四目相對,陸譽衡差點嚇了一跳。
“怎麽了?”陸譽衡一下子看出麵前士兵不太對勁,連忙追問他發生了什麽。
話音剛落,士兵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陸譽衡哪裏想到士兵忽然會有這般舉措,他一臉詫異,低頭打量士兵。
“副將軍,我們勝了。”士兵雙手抱拳。
分明勝出是件該開心的事情,可陸譽衡從麵前侍衛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
“到底怎麽了?”陸譽衡顧不得現下狀況如何,他隻想知道這一夜到底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切都顯得如此反常。
陸譽衡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身子出現與尋常不同的反應是因為昨天喝多了酒,現在卻是不敢妄加揣測。
“將軍……將軍他……”士兵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我爹怎麽了?!”陸譽衡瞪大了眼睛,他蹲下身,用力拽起士兵衣領。一直強忍著的情緒終於爆發,陸譽衡雙眸猩紅,好似下一刻就要將人給吃了。
“將軍他……犧牲了!”
士兵哽咽,說完後將頭偏向一邊。
陸譽衡一下子鬆開手。
聽到士兵的話,他大腦空白,呆愣在原地。
陸譽衡想說什麽,嘴一張一合好幾下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得出來。
“我爹在哪裏?他現在在哪裏?”陸譽衡幾乎咆哮著逼問士兵。
士兵轉頭,剛要開口,陸譽衡已經跑了出去。
空地上躺著兩具屍體,一左一右擺在中間,周圍站滿了士兵,他們一隻手握劍,一隻手提著頭盔,正低頭祭奠死去的兩個人。
陸譽衡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情緒,他瘋似的衝到兩具屍體麵前,掀開蓋在上麵的白布。
第一具已經血肉模糊看不出生前模樣,陸譽衡隻能確定不是陸畏因,待他打開第二張白布,陸譽衡雙腿癱軟,噗通一下雙腿跪地。
陸畏因麵色鐵青,已然死去。
“副將軍。”統領忍不住上前寬慰陸譽衡。
“滾!”陸譽衡大吼。
眾人沒有辦法,也能理解陸譽衡定是萬分傷心,仿若經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們小心翼翼離開,生怕腳步聲太大打攪了陸譽衡。
既然陸畏因的屍體認了出來,方才第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自然猜都猜得出來是誰。
一個陸畏因,一個宋懷安。
陸譽衡眼圈泛紅。
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哭過,年少時他常常因為練武被陸畏因批評而委屈哭泣,明明旁人都說他十分能幹,可陸畏因仍然覺得他做得不好。所以陸譽衡從小都畏懼陸畏因。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再哭是因為陸畏因去世。
陸譽衡想到昨天夜裏,難怪陸畏因忽然如此善解人意,坦然接受他與範小晴的感情,甚至語重心長說了許多平日裏不會說的話。
難怪啊。
他一定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與他的兒子說話吧。陸譽衡流不出眼淚,他身子一直顫抖著。
“你起來。”陸譽衡咬著牙齒朝著陸畏因說話。“您還沒有誇過我,我還沒能得到您的肯定,您不能死。”
陸譽衡強忍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知道,自己再怎樣喊,陸畏因也回不來了。
哪怕不是誇讚,起身指責自己幾句也好啊。
陸譽衡不知跪了多久,直到下起了雨。
雨越來越大,陸譽衡渾身淋濕,仍然一動不動跪著。
“張統領。”有士兵看不下去,想要詢問統領,可是要給陸譽衡送一把傘。
“讓副將軍自己待會兒吧。”張統領無奈歎氣。
他再看了陸譽衡一眼,轉身回了帳篷裏。
“明明都要勝出了啊,怎麽好端端的人就沒了……”
張統領自言自語念叨著。
陸畏因可是鎮國大將軍,一生戎馬無數,怎會這麽輕易被人殺死。
可能真是老了吧……
吉他店鋪查封,範小晴也不指望還能收得回來。發生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想到,範小晴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陳鈴鐺救出來。
她幾次去往蛋糕店和舉辦活動的地方實地考察,依然沒有摸清頭緒。
給那十二個選手下毒的真正凶手沒有找到,範小晴倒是被皇上請進了宮裏一趟。
範小晴還以為是為了這件事情,結果皇上一開口就說起她的婚事。
為此範小晴大吃一驚,一時間手足無措。
“前些天傅兒受傷,你三番五次看望,宮中早就傳出謠言。這樣下去也不是件好事,畢竟女兒家的名聲總得顧及。朕看你和傅兒般配,便決定賜婚給你們二人。”皇上不緊不慢,把自己想法告訴給了範小晴。
範小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皇上會把她許配給慕容傅。
“不行!”範小晴立即拒絕,想都沒有多想。
皇上納悶,不解皺起眉頭。
尋常女子擠破腦袋都想要嫁進皇室,範小晴卻是一個意外。這上趕著遞過來的香餑餑她還能毫不猶豫拒絕。
皇上沒有想到範小晴態度這麽幹脆,頓時朝她投去疑惑目光。
“皇上,您也知道那是謠言,臣女與二皇子是知己好友,兩個人感情純粹得很,我也隻把他當做好朋友看待,好端端的友情怎麽能變成愛情呢。還請皇上三思。”範小晴語重心長,同皇上解釋自己為何拒絕皇上的賜婚。
“雖有可能是謠言,可無風不起浪,你日日來宮中,別人不說閑話都難。你不顧及她們對你意見,傅兒乃是皇子,萬一傳出她強搶民女行,淫,穢之事該如何是好?”皇上麵無表情,語氣聽起來便十分嚴肅。
“朕主意已定,你現下該做的是謝過朕的恩賜,而不是不將朕的好意放在眼裏。”皇上沒好氣的斥責道。
範小晴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皇上的話誰敢反駁啊,可她心裏有喜歡的人,範小晴自然打死不願嫁給慕容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