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陸譽衡對京城哪家千金小姐向來不在意，隻隱隱約約聽說過大學士府千金並非善人，名聲更是出奇的差。
這跟陸譽衡認識的範小晴可是截然不同，若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才知曉範小晴就是學士府千金。
“少爺。”阿寶歪著頭又意猶未盡望了一眼樓梯口的方向。“我怎麽覺得這範家小姐長得像極了之前在茶樓說書的範公子？”
畢竟範小晴女扮男裝，模樣大抵改不了多少。若是單單看著發現不了，同她女裝時對此便愈加覺得相似。
阿寶越看越感到驚奇，忍不住告訴陸譽衡。
“你才知道呢？”陸譽衡白了阿寶一眼，看他模樣像極了白癡。
阿寶愣了愣，瞪大了眼睛望向陸譽衡。
“還真的是？”阿寶隻是猜測，壓根未有想到範公子真是女扮男裝，原來身份竟是大學士府千金。
範小晴原先臭名昭著，整個京城有誰不知。
“你看她說書時油嘴滑舌滿口胡言，就知曉她是範小晴。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蠻橫。”陸譽衡冷哼，話語裏頗是嫌棄。
阿寶雲裏霧裏，疑惑的撓了撓頭。
“阿欠！”剛剛走到門口，範小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鼻子癢癢的，手輕輕揉了揉鼻尖。
不知道是誰罵了自己，範小晴心裏暗想。
“怎麽回事？”範祺關心詢問。
“沒事沒事，可能就是著涼了。”範小晴不以為意的揮手。她現在聽了範祺的描述後十分好奇自己這個青梅竹馬長得什麽模樣，隻一心推門而入。
兩人還未敲門，門就先從裏麵打開。
映入範小晴眼簾的是一個身著白色錦袍的男子，生得端正清秀，雖不至於十分驚豔，看著倒也舒服。若是真算起來，這副模樣也能稱作中上。
這應當就是陳晚然了，範小晴不動聲色上下打量，她對自己這個青梅竹馬還挺是滿意。
“範叔叔。”陳晚然禮貌的同範祺打了招呼。
隨後他看向範小晴，眼裏竟還有一絲驚恐。“呃，晴兒妹妹。”
可想而知範小晴以前有多凶神惡煞，在陳晚然心裏留下怎樣陰影。範小晴麵對陳晚然，咧開嘴笑得格外燦爛。
“好久不見，晚然都長這麽高了。”範祺笑嗬嗬的，與陳晚然一起進了屋子。
範小晴跟在兩人身後，注意力都放在陳晚然的身上。
她倒也不是想著與陳晚然能有什麽關係，隻是覺著在這陌生時代又多一個親近之人，範小晴很是新奇罷了。
況且她對陳晚然印象確實不錯，溫文爾雅，禮貌謙遜，比陸譽衡那個冰疙瘩簡直好太多了。範小晴想到陸譽衡，便忍不住吐槽。
“是啊，得有四五年沒有見過了。”陳晚然笑著回應。“前些天我回來，家父還在同我說起定要來您府上登門拜訪。隻可惜他近來感染風寒，身子不適，無法與我一同前來。”
原來隻有陳晚然一人在這等候是因為他父親生了病。範小晴恍然大悟。
“改日我來看望你們就好了。”範祺麵容和藹，與陳晚然說話很是親近。範小晴在一旁聽著都有些吃味，總覺著陳晚然將寵愛分了些給陳晚然，自個兒受到了冷落。
範祺和陳晚然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範小晴便在範祺身旁坐著。她現在隻恨古代沒有發明手機，她還不如回作坊忙事情去。
過了一會兒，範祺忽然站起身。
範小晴跟著反應，也一同站了起來。
“這是要走了嗎？”範小晴疑惑望向範祺。要是範祺還與陳晚然聊下去，她估計得在這兒睡著。
“我還有事，得先離開。”範祺吩咐範小晴。“你與晚然許久不見，兩人年齡相仿，能夠聊的也多。你就陪晚然說會兒話。恰好他好些年沒有回京，你陪他逛逛也行。”
範祺這就安排好了範小晴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留範小晴站在原地懵圈。
不是……範小晴和陳晚然以前就認識，可是她不是啊。範小晴內心哀嚎。她還擔心自己多和陳晚然說幾句露餡，萬一被人發現自己並非真正的範小晴怎麽辦。
範祺自顧自離開，範小晴倒想跟著一起，可又不好扔下陳晚然一人，範小晴當真左右為難。
“嘿嘿。”
房間裏隻剩下她們二人，範小晴覺得尷尬，朝陳晚然憨然一笑。
“晴兒妹妹可是也有別的事情要做？”興許是發現範小晴別扭，陳晚然關心問道。
“不是不是。”範小晴坐回座椅上。“就是好久不見，我一時不知道怎麽開頭。”
左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是硬著頭皮也要聊下去。範小晴忽然覺著怎麽有股相親意味，難不成自己被範祺套路了？
回去可得好好問問範祺，範小晴心想。
“晴兒妹妹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陳晚然笑眼盈盈，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範小晴。
“哪有不一樣！”範小晴下意識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陳晚然愣了愣，未有想到範小晴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哦，我是說，還是一樣的可愛。”範小晴眼珠子一轉，連忙尋了個理由搪塞。她也不知自己平日裏這般鎮定，女扮男裝也不怕，怎麽在陳晚然麵前就很是擔心。
想來說起青梅竹馬，陳晚然應當十分了解範小晴。畢竟現在的範小晴與從前那個根本不是同一個人，除去皮囊一樣，其餘都來自於不同靈魂。陳晚然要真有心，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
“噗呲。”陳晚然忍不住笑出聲。“你以前確實可愛，但是比起現在還是差一些。”
陳晚然說話溫言細語，與慕容傅有些相似。
這是什麽土味情話，範小晴內心忍不住吐槽。好在瞧著陳晚然木訥，範小晴對他印象仍然不錯。
“我以前應當沒少欺負過你吧？”範小晴擔心陳晚然套出自己不是他認識的範小晴，索性先下手為強，主動提起過去事情。
“那是我讓著你。”陳晚然挑眉，顯然不承認自己被一個姑娘家欺負。
“我之後不會了。”範小晴也不管陳晚然否認，來的路上範祺說的那番話範小晴還記著，要不是自己以前對陳晚然態度惡劣，範祺也不會再三叮囑自己收斂。“之前是我不對，做過許多不好的事情。現在我已經醒悟了。”
範小晴可不想陳晚然再對自己存留以前的刻板印象。
既然將話攤開了說，陳晚然與範小晴便也打開了話匣子。想不到陳晚然看上去老實端正，應當是個十足的書呆子，沒想到這麽有趣，同範小晴講了許多這幾年他在江南遇到的奇聞趣事。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之後怎麽做的？”範小晴被陳晚然的故事逗的哈哈大笑，原先範祺叫她乖巧端莊，範小晴一下子忘到了九霄雲外。
“我還能怎麽做，我就跟他說你回去自己處理，我這兒也不是衙門，就是衙門也管不了你家雞偷吃大米的事情啊。”陳晚然無奈聳肩。
“雖然有點慘，但是真的好好笑。”範小晴笑得肚子都在疼。
“後麵我看著實在為難，就送了他兩斤大米。”陳晚然繼續補充，“結果因為朝廷分配的糧食固定，我又不好上報，白白吃了半個月的麵食。”
陳晚然語氣平緩，按照二十一世紀的話說就是一本正經的搞笑。範小晴與陳晚然短短半個時辰內迅速熟絡，要不是男女有別，範小晴都可以直接和陳晚然勾肩搭背了。
“要不然我們出去逛一下吧，老在這房間裏待著也悶得慌。”陳晚然忽然提議。
“好啊！”範小晴與陳晚然一拍即合。她現在心情大好，自然有了閑逛的興致。
兩人下樓時，陸譽衡還在滿香樓坐著。
待看見範小晴身旁跟著的人，陸譽衡微微皺起眉頭。
陳家少爺陳晚然，陸譽衡對他還是有些印象。之後陳晚然應當會一直待在京城，日後同他交集也會愈加的頻繁。
陸譽衡沒來由的好奇，範小晴和陳晚然到底要做什麽。
“走。”陸譽衡站起身，繞過桌子就往門口方向走去。
阿寶還未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去哪兒啊？”阿寶納悶，這新添的茶水還沒喝過兩口，陸譽衡便要離開。
陸譽衡壓根不搭理阿寶，一轉眼就出了大門。
集市熱鬧，範小晴和陳晚然從頭逛到尾，兩人嬉笑談話，好不安逸。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範小晴忽然意識到再走不了幾步就到了自己開的印花手帕作坊，擔心被裏麵小工碰見暴露自己，連忙拉著陳晚然往另一邊走。
“哎！你怎麽啦？”陳晚然疑惑。“我剛打算去那買個東西呢。”
“買什麽啊？下次再來買吧！”範小晴態度堅決，說什麽都不讓陳晚然往他要走的方向去。按照翠桃和胡小嬌這些人的性子，估計大老遠望見，用不著提醒她們便要同自己打招呼。
何況今兒個自己還是女裝，範小晴就是打死也不想讓她們看見。
“我回來就聽說京城開了一家用印染技術做成的手帕，一直很想去看看。恰好今日逛到這裏，晴兒妹妹也好替我講解，免得我在人家掌櫃麵前孤陋寡聞。”陳晚然笑道。
他肯定做夢都想不到，作坊的掌櫃現在就站在自己麵前。
範小晴心裏咯噔一下，這還真是巧啊……
“好啦，你陪我去買了手帕，之後逛哪裏都行。”陳晚然也很是執拗，好似今日買不到手帕就不會罷休。
範小晴一時不知如何拒絕，隻得先硬著頭皮順著陳晚然，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也隻能這樣。
範小晴心裏鬱悶，又不能表現出來。她擔心自己太過明顯排斥去作坊，反而會引起陳晚然的懷疑。
兩人一同往作坊店鋪的方向走去，範小晴此時聽不到陳晚然說話，她大腦飛速運轉，隻一心想著如何順利逃脫。
她現在終於後悔聽從範祺的話與陳晚然見麵，合著是把自己往火堆裏推。
“範姑娘。”
範小晴正想著事情，她壓根沒有反應過來有人喊她。畢竟平日裏大多喊她範公子的人多，範小晴快要忘了自己是個女子。
反而陳晚然最先注意，輕輕拉了拉範小晴的衣袖。
“陸少爺。”陳晚然同陸譽衡打了聲招呼。
範小晴這才收回神，抬頭就看見陸譽衡站在自己麵前。範小晴大吃一驚，立即低下頭，生怕陸譽衡發現自己身份。
不對……剛才這人喊自己什麽來著……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