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這邊陸譽衡吩咐下去，很快查出吉他的由來。
原來吉他的新潮最先是從茶樓傳出，之後一家琴房開始製作售賣吉他，再然後出現專門教這種樂器的店鋪。
陸譽衡先是找到了造琴師，可他也是看了範小晴手稿後才知曉了世上還有吉他這樣的樂器。
不得已，陸譽衡從造琴師口中又尋到了教吉他的店鋪。
正是位於集市中心的一條街拐角，店鋪不大，看上去很是寧靜。
陸譽衡湊近就能聽見淡淡吉他聲音，今日範小晴教的是《七月上》這首歌，江湖氣中透著淡淡柔美，歌詞通俗易懂，曲調又十分朗朗上口。
陸譽衡麵無表情，他隻覺得這東西玩物喪誌，差點害得整個營地軍心渙散。
“誰是這店鋪的掌櫃！滾出來！”
隻聽一陣粗魯喊聲，幾個侍衛衝了進來。
正在學習吉他的人頓時嚇得不輕，屋子裏尖叫聲四起。
範小晴站起身，疑惑望向氣勢洶洶的幾個侍衛。
“我就是。”範小晴一邊回應，一邊走到侍衛麵前。“請問你們是誰？來找我又是要做什麽？”
平白無故闖進她的店鋪，明眼人都看出來者不善。範小晴心裏也虛，她做生意的事情都沒有告訴範祺，出事也隻能自己扛著。
可範小晴怎樣想，也記不清何時得罪過誰。
管他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範小晴就是在怕，明麵上氣勢還是做足了。
“出來一趟。”侍衛嫌棄的掃了一眼範小晴。
他們還以為這店鋪的掌櫃會是什麽樣子，原來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顯然也用不著放在眼裏。
範小晴皺眉，隻猶豫了一秒，便徑直走向了門口。
她倒要看看，是誰非要來砸她的場子。
店鋪周圍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陸譽衡現在中間空地，鴉黑錦袍更襯得他整個人極其冷冽，仿佛多看一眼都像是進了冰窖。
範小晴先看見陸譽衡，一下子驚的瞠目結舌。
她未有想到，自己已經離開茶樓這麽久，現在還與陸譽衡有什麽聯係。
侍衛們走到陸譽衡麵前，雙手抱拳稟報。
範小晴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才驚覺原來陸譽衡真是個人物，而自己之前還把他當做了說書的同行。回憶起這件事情，範小晴都覺得有些好笑。
“是你？”陸譽衡驚訝程度不比範小晴更低。
沒想到再次相逢竟是這種情形下，陸譽衡上下打量範小晴。仍然女扮男裝，仍然一副倔強神色，像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範小晴身上總有一股力量，任是她生得再怎樣瘦弱，也像是打不倒的小強。
陸譽衡欲言又止，居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誰能想到昨天他還在想範小晴何時能夠回到茶樓說書，今天就要帶兵封查範小晴的店鋪。
到底惡人都要他當完了，陸譽衡心中感慨。
“教吉他的店鋪是你開的？”陸譽衡收拾了一下思緒，對範小晴問道。
“對。”範小晴點頭。
“吉他這東西也是你傳出去的？”陸譽衡又問。他現在能夠理解為何最先是從茶樓傳出去的了。
“嗯。”範小晴供認不諱。“怎麽了嗎？我犯錯了？”
陸譽衡這一番審問倒把範小晴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有法律規定不能研究樂器不能教人演奏樂器呢。
“你煽動眾人購買和學習樂器，使人玩物喪誌，此乃大罪。”陸譽衡麵無表情，與範小晴四目相對。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心，畢竟看得出範小晴一個女子做生意很是不易，可轉念想到營地上看見的情形，陸譽衡又覺得不能再放縱下去。
“我什麽時候煽動他們買了？”範小晴算看明白了，合著陸譽衡又是來找自己茬的。“我又沒把刀架他們脖子上讓他們買，你覺得我的好你就買，覺得不好就不買，我有說過一句不行嗎？倒是你，借著自己是個官就要治我罪，我有什麽罪？”
果然還是那個伶牙俐齒的範小晴，陸譽衡感到一絲熟悉。
“我不與你多說。”陸譽衡知道範小晴德行，她是能夠將黑說成白的人，他今日學聰明了一些，索性不與範小晴爭吵。“今日這店鋪必須封。”
“不行！”範小晴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商量餘地。“你要封我店鋪也要給個合理解釋，我就隻有自己一個人，無權無勢也爭不贏你們，隻求一個真相。”
範小晴環顧四周，好在還有這麽多老百姓看著，陸譽衡應當不敢強來。
她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置在弱勢地位，老百姓們大都也覺得陸譽衡無理，嘴裏不說，心已經站在了範小晴這邊。
“我和你說了，吉他盛行，隻會讓人玩物喪誌。整個京城興起樂器之風，隻顧享樂，久而久之，人心麻痹，還有什麽事情做的成？”陸譽衡語氣冰冷，聽不出情緒來。
“人們喜歡音樂怎麽叫玩物喪誌了？他們學吉他也沒有忘記過本分工作，隻是多了一項娛樂活動，還能陶冶情操，何樂而不為？”範小晴毫不猶豫反駁。
陸譽衡神色愈加變得鐵青。
他就知道範小晴這張嘴是得理不饒人，之前在茶樓唯一爭贏範小晴還是因為她自己講的故事有漏洞，陸譽衡擺事實講道理，可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陸譽衡哪說的過範小晴。
“你也別多說，事情已定，這店鋪必須封，我再說一遍。”陸譽衡態度堅決，任範小晴怎樣說他都不聽。
“這樣，我們公平一點。”範小晴眼珠子一轉，想到一個辦法。
她當然知道自己硬來肯定是爭不過陸譽衡的，而是陸譽衡還知道自己姑娘家身份，萬一氣得陸譽衡抖落出來那就完了。
根據範小晴了解，陸譽衡不是不講理之人，就是太過直男，腸子直得跟什麽似的，一點都繞不過彎。範小晴對症下藥，索性提議與陸譽衡來下一盤君子之棋，誰贏了就聽誰的。
要是陸譽衡贏了，她絕不阻攔。可要是範小晴贏了，陸譽衡也得遵守約定，乖乖離開別再來搗亂。
這兒這麽多人圍著看，範小晴料定陸譽衡不能反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