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範小晴走後，慕容傅在滿香樓多呆了一會兒，仔細琢磨這手帕用的手藝，愈加覺著範小晴深不可測。
看範小晴生得瘦瘦弱弱，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抱負。
街道仍然熙熙攘攘，商販叫賣聲時不時傳進二樓，慕容傅叫小二給自己拿來筆墨紙硯，自顧自設計起圖案。
“少爺。”家丁小心翼翼喊了慕容傅一聲。“您畫畫老爺就已經怪罪過許多次，要是被他知道您既然幫一個小作坊設計圖案，恐怕會更加生氣。”
眼見著慕容傅與範小晴合作，交涉也愈加頻繁，家丁稍有些擔憂。
“那就不讓他知道得了。”慕容傅不以為意，絲毫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畫了幾幅仍覺著不對，慕容傅心情難免煩躁。
“可是……”家丁猶猶豫豫，不知如何勸阻慕容傅。這事要是說的多了，慕容傅還會生氣。
“我不會耽擱正事的。”慕容傅抬起頭，輕輕對家丁說道。
他性子溫柔，待家丁也很是隨和，從不擺高高在上的架子，唯獨不愛朝政，心思盡數放在畫畫與遊山玩水間。
依照皇上的話說，慕容傅就愛遊手好閑。
“奴才明白了。”家丁低頭應答。
皇上因著這些事情同慕容傅說過不知多少次，可慕容傅卻是從未聽過。
“父皇又不止我一個兒子，那皇位誰想坐誰坐。我能悠閑自在活一輩子，何苦將自己鎖在深宮，每日還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慕容傅輕描淡寫，分明是繼承皇位的大事，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像是燙手山芋。
旁人巴不得得到的東西，慕容傅隻差看見繞道。
小廝不敢說話，沉默著站在慕容傅身側。
“走吧。”慕容傅也懶得同小廝多說，起身把自己畫過的畫小心翼翼折好，隨即離開了房間。
範小晴也未有閑著，作坊剛開就遇到瓶頸，這對於範小晴來說是極大的挑戰。
“小姐。”
翠桃跟著範小晴來到後院，範小晴伸手摸了摸做好的手帕，神色十分低沉。
“小姐，您放心，奴婢聽您的話將這些手帕打理的好好的呢。”翠桃以為範小晴是懷疑自己能力，連忙同範小晴解釋，好讓她心安。
“這是今天第幾批？”範小晴冷不丁開口詢問。
現在她做的是整條生產線，和在攤子上賣東西根本不是同種性質。所謂一分錢一分貨，攤子上的東西無人會率先對它們產生期待，所以買到這樣款式奇特好看的帕子時才會開心。
可現在不一樣了，範小晴被寄予厚望，若是手帕做的不好，不知眾人心裏該會怎樣失望。
範小晴心裏十分清楚，她隻覺得壓力重大。
“回小姐的話，今天是第一批。”翠桃如實回答。“奴婢不會印染，隻有您做好了奴婢晾上，之後再收拾好。”
翠桃總不能包攬整個作坊事務，許多還得範小晴親力親為。
“那就隻做這一批。”範小晴叮囑翠桃。“這些手帕的布料摸著不是最好，怕會因為質量問題導致銷量不佳。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好些的布料，做出來的手帕觸感好些，咱們也多個賣點。”
範小晴覺得純靠印染技術和款式好看不足以完全吸引住手帕市場，她要做就必須做到完美。
翠桃聽得稀裏糊塗，隻知道範小晴有自己的思想，翠桃能做的便是陪著範小晴，無條件支持她。
想到這裏，範小晴果真去了一趟市集，尋找到比原來更好的布料。
為了追求完美，範小晴做足了努力。
她買下幾匹好布料，自然成本增加，思來想去，隻有再提升價格。畢竟在路邊攤上購買東西的與去店鋪的多多少少有些差別，適當漲價應當沒什麽關係。
回來之後，範小晴著手用新的布料印染。
“小姐，您休息一下吧？”
天色漸漸暗下，範小晴仍在書桌前孜孜不倦設計圖案。
翠桃見桌上飯菜又是一點沒動，心裏十分擔憂。
範小晴總是這樣，平日裏大大咧咧胃口極大，真要是遇到什麽事情，她也能忍得下饑餓廢寢忘食。可翠桃自是不願範小晴這樣殘害自己身子。
“不了。”範小晴低頭畫畫，甚至沒有精力抬頭看一眼翠桃。“待會兒下午印染的那匹布料應該就能成型，我去看看好心安。”
範小晴一邊設計圖案，一邊等待做好的手帕。
“那奴婢陪著您。”翠桃走到範小晴身後。
她一動不動看著書桌上的紙張，隻見上麵形形色色畫了許多東西，可每一樣翠桃都從未見過。
這些圖案很是新奇，翠桃不禁心裏感慨，範小晴這腦子裏總能鑽出些許稀奇古怪的想法。
好似從那日之後，小姐真是不一樣了呢。翠桃嘴角微微上揚。
看見範小晴越變越好，翠桃也很是開心。
“過去幾個時辰了？”範小晴緊緊皺眉。她心思混亂，麵對紙上塗鴉一籌莫展。
“回小姐的話，差不多有四個半時辰。”翠桃都是記著時間的。
範小晴琢磨了一下，隨即站起身。
“去看看吧。好了咱們就回去，免得爹爹擔心。”範小晴對翠桃說道。
兩人一同進了後院。
天色暗下，空蕩蕩的院子裏隻聽得見範小晴和翠桃腳步聲音。
時而一陣微風吹過，枯葉落在範小晴肩膀。
範小晴未有在意，快步走到晾衣線前。
“怎麽會這樣！”翠桃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分明用了更好的布料，可印染出來的手帕顏色普遍泛白，看上去像是在水裏洗褪了色。
範小晴緊緊抿唇，心情一下有些沉重。
畢竟是頭回做生意，範小晴心裏總歸是個小女孩。接二連三遭遇瓶頸，範小晴怎能平靜。
眼下作坊好不容易買了，慕容傅也是去了三趟才求得他同意合作。範小晴絕不可能放棄。她手裏摸索布料，眉頭稍稍舒緩。
“可能是這種布料太滑，染料在它上麵形成不了形狀。”範小晴猜想，“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就買了一點，不行就還用之前的布料，剩下的這些拿回去做衣裳。”
範小晴不忘寬慰翠桃。
她知道翠桃心思單純，什麽事情都向著自己。看見她等了許久，最後還是失敗，翠桃定會為自己感到難過。
“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