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隻見底下端坐了位俊俏男子，看他生得白白嫩嫩，衣著得體，應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即便是坐立木凳上，也絲毫不耽擱他脫俗的氣質。
“那個帥哥就是賞我銀子的人嗎？”範小晴瞠目結舌，手中銀票似有千斤重量。
這身家應當是身價過億的富二代吧，範小晴心中暗自感慨，聽個故事都能打賞這麽多的銀子，家裏得多少家產容得了他這樣敗啊。
“是的。”掌櫃點頭，隨聲附和道。“這兩日你來說書，這位公子都在。”
範小晴再看了幾眼，將銀票隨手塞到翠桃手裏。
周圍人走得七七八八，守在茶肆外麵的家丁回頭來找慕容傅。
“皇……少爺，該回去了。”家丁畢恭畢敬，彎腰同慕容傅說道。
清秀眉頭微微蹙起，慕容傅有些不悅。
“在外麵需不著這樣，你就當我是尋常人家就好。”
說罷，慕容傅雙手背立，不緊不慢站起身離開了茶肆。
次日晌午剛過，茶樓便就熙熙攘攘擠滿了人。
京城盛傳城南天龍茶樓來了位巧舌如簧的年輕公子，比起平日裏眾人見著的那些個說書人，範小晴性子輕快，故事有趣，更是引人注目。
年輕公子說書，眾人還是頭回見到。
“上回說道，那寶玉娶了……”
台上女子一身利落男裝，繪聲繪色講起《紅樓夢》，聲音如同銀鈴鐺，風一吹便就輕飄飄的鑽進眾人耳朵。
瞧著底下情形人滿為患，範小晴更加起勁。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古有青樓花魁，那她就是茶樓說書頭牌。
想不到自己年紀輕輕淪落至乞討為生，穿越而來竟成了大富人。果真老天爺待她不薄。範小晴心裏樂開了花。
“就這。”身著鴉黑錦袍的男子停在二樓柵欄一道座榻前，不緊不慢開口道。
身後家丁忙不迭的側過身子，伸手掀開門簾。
香爐正冒冉冉白煙，稍許檀木香味撲鼻而來。桌上備著各式糕點瓜果，陸譽衡剛一坐定，上好的碧螺春便就由小二沏好了送來。
陸譽衡未有作聲，隻盯著台上人說話。想不到範小晴真有些本事，竟頻頻引得在場百姓哄笑。他皺起眉頭，心中生起一絲不解。
“陸少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這公子來茶肆喝茶，覺著原來說書人講得枯燥便就自個兒站了上去。結果反響極好，就被掌櫃招來說書。”小二見陸譽衡目不轉睛打量範小晴，猜測他應當疑惑為何說書的換了人。
何況範小晴講的這些個故事稀奇古怪，陸譽衡覺著納悶再是尋常不過。
“估摸著今日請我過來喝茶，便是為了聽她說書。”陸譽衡神色淡然，半個字也不多說。“你先下去吧，順道替我同你們掌櫃道聲關心。”
陸譽衡與茶樓老板關係要好，稱得上莫逆之交。從前未有如此盛情，恰逢範小晴說書如火如荼，陸譽衡了然。
遣退掉小二，陸譽衡總算清淨。
再說範小晴這邊，講完了三卷《紅樓夢》，便開始隨心所欲扯起其它。
“男子賺錢養家，姑娘們相夫教子，在我看來都是觀念束縛。誰說賺錢的活非要男人來做，女兒家若是會做生意，掙得不比男人少。”範小晴說到激動處，聲音不自覺拔高許多。“自然，男人也能在家操持家務，照顧孩子。”
台下附和聲此起彼伏，尤其女人聲音居多。
陸譽衡握著茶盞的手頓在半空中。
“少爺可是因著茶水涼了？奴才讓人再去沏壺。”家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惹陸譽衡生了氣。
“無礙。”陸譽衡麵色鐵青。愈聽下去，胸口便好似湧現一股憤懣，稍不注意就要噴湧而出。
隔著一道屏風，陸譽衡看不清範小晴麵貌，隻隱隱約約知曉她身姿瘦削，嬌小玲瓏。
難怪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陸譽衡冷哼。原來是自己絲毫未有威武氣概，這才妖言惑眾，急忙著給眾人灌迷魂湯。
“所以我倒倡議大家轉變一下思想，其實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咱們都是平等的。賺錢養家和相夫教子一樣辛苦，整日操持家務也不比外麵風吹日曬安逸。廣大男性同胞們回家之後對自己妻子好點，相互理解和諧共處才能幸福美滿！”
範小晴語氣激昂，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站在演講台上，隻不過聽眾變成了長褂子古代人。
“住嘴！”陸譽衡實在忍無可忍。
在場人皆是嚇了一跳，整個茶肆頓時鴉雀無聲。
忽的一聲訓斥著實也將陸小晴給震驚到了，她順著聲音抬頭望去。
“敢……敢問閣下可是有什麽高見？”範小晴穿越到這兒，還是第一回碰到公然與自己作對之人，看著陸譽衡氣勢洶洶，應當極不好招惹。
問話時範小晴便想好了，要是真招惹了什麽大人物，在場那麽多人，他拔腿就跑就是。
嘿嘿，好歹從前自己也是乞討的那條街上跑步最快的人，城管一天來四五趟也抓不住她。
“你說男女平等，男人可以相夫教子，扭扭捏捏宛如女人模樣，看上去成何體統！”陸譽衡語氣頗為嚴肅，一瞬間將範小晴拉回讀書時候班主任訓斥她的場景。
“你這句話便是典型的直男癌，怎麽男人就不能扭扭捏捏像個女人了？這世上哪條律法規定男人必須剛強健壯，女人溫婉可人，不過是約定俗成，你我偏見所致。”
範小晴不甘示弱，硬生生懟了回去。
可她明麵上氣勢如虹，實則膽戰心驚，一顆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這兒可不是現代，殺人犯法要判死刑。範小晴想到電視劇裏那些達官貴人家，殺人跟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就渾身忍不住哆嗦。
不行，得想個法子保命。
範小晴眼珠子一轉，腦子裏開始思索起主意來。
“男人能夠上戰場打仗，女人可以嗎？你這套理論簡直荒謬至極！”陸譽衡嘴角微勾，望向範小晴的目光滿是不屑。
他隨意舉個例子就能叫範小晴說不出話來，怎好意思大言不慚說出姑娘家也能同男兒一樣的話來。
陸譽衡強忍了半晌，終於是將心底怒氣發泄而出。
“既然你要這樣舉例，來反駁我說男女並不平等，公平起見，那我也以同樣方式。”範小晴微微仰頭，神色很是鎮定。隻消有眾人撐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奈何不了她。範小晴心中得意，自己怎的如此聰明。
“不過舉例子的事情我不做，讓他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