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範小晴眉眼彎起，開口問道：“父親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對此範祺摸了下她的腦袋：“這不是見你還沒有回來，一直在等你。快來吃飯，別餓著了。”
“好，那女兒一邊陪父親用晚食，一邊講，好不好？”範小晴乖巧地說著。
範祺見她原因跟自己說，內心說不出的喜悅，當場就答應了。
若是從前的話，自己多說一句，晴兒就要嫌棄自己囉嗦。害得他們父女兩人，也難得坐在一起吃頓飯。
這頓晚食，範小晴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範祺認真聆聽。
在聽聞後，範祺忍不住感歎道：“晴兒看來是長大了，已經學會樂意助人了。若是你娘泉下有知，定然會感到欣慰。”
每次範祺提到妻子，他的眼中總忍不住泛起淚光。
“爹，你放心。我是你和娘的女兒，我定然會努力成為你們的驕傲。再說了，助人為樂是應該的。”範小晴嚐試安慰範祺。
範祺連連點頭：“對，是的。晴兒，往後不管你做什麽，爹都支持你。”
暢談過後，範小晴擔心範祺的身體也就沒有多耽擱。回去簡單的洗漱後，也就睡覺了。
奔波了一整天，當真是將她累壞了。
隔天，閑來無事的範小晴繼續是帶著翠桃跑上街。
京城繁華熱鬧，豈是一天就能夠玩完的。
為此這些天來，範小晴樂此不疲地上街遊玩。哪裏還顧得上自己是大學士的女兒，領著翠桃就朝著坊間的街市衝去。此處魚龍混雜，一般情況下，達官貴族和皇親國戚全都看不上這裏。
翠桃也不願意，她可記得自家小姐是大學士的女兒，這要是傳出去，那多丟人。奈何她提醒了好幾次，小姐全都沒有聽進去。
這日，範小晴剛出門，人就要朝著東市跑去。
翠桃得知此處，當即停了下來：“小姐，這裏是肯定不能夠去的！”
範小晴皺著眉頭，很是不解：“為何這裏不能夠去？”
在她看來，東市就是普通的市集，那裏玩雜耍和特技的人很多，相比京城其他的街市，那裏是最熱鬧的。任由她想破了天窗，也始終不明白翠桃反對的點在那裏。
“東市人流混雜，不少都是京城以外的人，很不安全。小姐若是去了那裏，讓其餘的人知曉了，到時候隻會說小姐失了規矩，這會影響小姐的清譽。”翠桃壓低著聲音，時不時左右看著人，生怕被旁人聽到。
範小晴語塞，合著鬧了半天，就因為這些荒唐的理由。
先前翠桃有說過一些，範小晴沒有在意，因為她覺得時間久了，翠桃自然會明白。然而就如今的情況來看，翠桃的思想已經被古代的那套規矩和禮儀洗腦了。
“翠桃，我並不認為這影響我的清譽，相反是那些人的錯。他們生活在迂腐的規矩裏，為何要所有人都做到。明明知曉那是錯的，卻要為了那些麵子去遵循陳舊的規矩和德行，這不可笑嗎？”範小晴振振有詞的說道。
她的話語每一個都落在翠桃的心上，讓她目瞪口呆，暫且說不出話來。
先前她覺得小姐便變了，隻是改變了習慣和性格。如今來看，小姐整個人都變了。
見翠桃不說話，範小晴繼續補充道：“翠桃，有些事情或許我們無力改變，可人活著難道不應該是去追求自我嗎？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除了不斷的束縛我們的行為，壓榨我們的思想還有什麽？”
這話讓翠桃回答不上來，起碼她從進入範府後，一直都在時時刻刻地警告自己遵守規矩，不能夠在小姐的麵前丟臉。
“人活著是為了快樂，而不是淪為別人的工具。連自己都不開心，如何讓旁人開心？”範小晴注意到翠桃的情緒，也是無奈。
她清楚翠桃是活在古代封建統治下的人，想要讓翠桃擁有現代人的思維，那肯定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今天這個東市我肯定是要去的，無論你是否願意跟去，我都會去的。”範小晴堅定地說道。
先前去東市隻是玩樂，至於是否真正要去，其實並不重要。
可現在對於範小晴來說，這件事情很重要，意義不一樣。
在她穿越前，她每天都生活在那些條條框框下麵，苟延殘喘。現在給了她新的生命，說什麽她也不會走之前的老路，起碼要為了自己而活。
範小晴轉身離開，翠桃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眼神之中湧現著糾結。
她很清楚，小姐是不會回頭的。
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著，翠桃糾結之後，人朝著範小晴奔去。
“小姐，等我！”
翠桃不知道那些規矩和禮儀的存在是否錯誤，可在這一刻，既然她要遵循自己的規矩，那麽身為小姐身邊的丫鬟，她便不能夠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東市在翠桃的眼中是神秘的，以前小姐也愛出來，不過這些地方她從來都不來。在她看來，東市的人就是一群螻蟻，活在最下層的人。這種下層人就不應該出現，他們活在人世上都是浪費。
久而久之，長期在這種思想的灌輸下，翠桃沒有跟原主一樣長歪了。然而在某些方麵，仍然是不待見他們。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翠桃剛走下來，她的眼神就止不住地朝著周圍盼望著。
此處不想其他的街市那麽繁華，相反之下，要簡陋破舊不少。
形形色色地從她們的眼前經過，時不時還有拿著飯碗的乞丐上前來乞討。範小晴給了他們銀子，當然並非是每個人都給了，主要是一些孤寡孩童。
“翠桃，你快來看這個，好好吃的樣子！”範小晴的眼睛瞬間就定格在攤位上豆腐上。
陣陣臭味襲來，壓根就是臭豆腐。
未曾想到，這裏的古代還有臭豆腐這種東西。
“小姐，這個好醜，我不吃。”翠桃嫌棄地皺著眉頭，臉上全是拒絕。
可範小晴亞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就要了份臭豆腐，隨後塞進是翠桃的口中。
那一瞬間，翠桃嚇得要吐出來。可大概的咀嚼了下，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怎麽這麽好吃！”翠桃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範小晴笑著說：“當然好吃了，你小姐我推薦的東西怎麽可能不好吃。”
就這樣，一份臭豆腐將翠桃給收買了。
一人頭次平常，另外一人許久未吃，自然是嚇人了。因此兩個人最後總共吃了差不多十份，這才欣然的離去。
東市的樂趣可不少了，不光有西域魅惑的舞蹈，還有皮影戲、神秘的變戲法以及各種舞刀弄槍的戲法，精彩得範小晴和翠桃最後都不想走。
早知曉這裏這麽好玩，她一開始就來了。
就這麽一直到了夜幕降臨，範小晴和翠桃二人這才流連忘返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翠桃坐在馬車內，忽然有感而發：“小姐，我突然有點明白你今早跟我說的話了。”
範小晴驕傲地拍了下胸膛：“那是自然，你家小姐怎麽會錯呢？”
說來也是，翠桃認真地點了點頭。
隻不過這次範小晴和翠桃二人回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差不多亥時左右。
範小晴不以為意，放在現代，誰還沒有熬夜過。
可翠桃卻有些發虛，回去的時候躡手躡腳，仿佛做賊似得。
剛入府門，門口的家丁看見了她，立刻上來說道：“小姐，老爺讓你回來後，找她一下。”
範小晴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了下來，人就朝著書房過去。
爹這麽晚還沒有睡，估計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嘎吱一聲，門被範小晴給推開了，隻見她走了進去。
“晴兒，回來了？”
這次的問話，範祺的語氣帶著幾分怒意。
範小晴點頭：“是的，不知出什麽事情了？”
範祺猛地拍了下桌子，訓斥道：“你知不知道你錯在哪裏呢？”
她有做錯事情嗎？
範小晴歪著腦袋，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忽然想到了：“東市？”
“那種地方是你能夠去的嗎？爹任何事情都可以依著你，可你這簡直就是胡鬧。”範祺狠狠地訓斥道。
可範小晴不能夠理解，同樣沒有讓步的意思：“我就是出去玩一下，爹至於這麽生氣。再說了，去了東市就是不懂規矩，那裏的人有又做錯了什麽。若是爹不是大學士，而是東市的人。別人用這樣的有色眼睛看著我們，爹是怎麽樣的想法？”
話音剛落，範祺卻發怒：“胡鬧！別在這裏強詞奪理。你這麽不懂規矩，從明日起給我呆在家裏，抄寫《女規》五百遍。抄不完的話，你就永遠不想出去。”
就算範小晴在怎麽掙紮，可範祺一點都不妥協。她不明白一向深明大義的爹，為何會計較東市，那裏可都是群無辜的普通人啊！
等範小晴鼓著腮幫子離開後，陳管家走了上來：“老爺，你這樣小姐該怪你了。”
範祺絲毫不在意，說道：“要怪就怪。今日好歹是沒有出事，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沒有辦法跟他的娘交代。”
東市向來危險，不是範祺不知那裏的人可憐。隻是那種地方，可不是光有可憐人。他在朝廷任職，每年東市出的命案數不勝數，不少人在那裏鬥毆。朝廷去鎮壓過，奈何好久不長有恢複原樣。
以致於現在朝廷也懶得管，隻要不鬧得太過分就行，好在今日沒有出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