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莫要往生勸來生（十）
‘我會將腦仁還給肖家的後人，讓你們以後不再出現這樣的病症，同樣的，我也有一個交易。’
‘拂木花的種子我需要它，它來運作龐大的靈，在這裏種下，才能成為下一個能夠淨化枯塚環境的東西，淨化雖然緩慢但至少有。’
“先祖，我還有一個疑惑……”肖問渠緩緩開口，“能告訴我拂木花的種子是哪裏來的？”
此話讓先祖靈也微微一頓，最後歎了一口氣，‘拂木花……是世間特殊的存在，它似乎是與咒衰令一同誕生的。收取的生機的時候，自然也會有能夠庇佑的東西……是創世者一同所創造的東西。’
‘在咒衰令毀滅之後，拂木花也會順應時間的變遷逐漸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果你是想問這小女孩身上的拂木花種子的話……我雖不知道怎麽來的，但是大概率應該是莫往生尋到的，他死後靈魂隨著天平的破碎也消散在了世間，但有些奇物也留在了枯塚之中，比如那柄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知道答案，肖問渠也沒有再問別的事情。
隨後的時間，在先祖靈的要求下，歲留在了枯塚深處，為她拔除生根的拂木花種子。
肖問渠等人則是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枯塚深處。
……
遠古古國時期，一個小小的縣城之中。
“莫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您單獨教教小女。”
被求之人穿著一身藍衫，白邊扣底，素也偏偏，一頭墨發盤了稍微在頭頂，嚴肅又莊重地橫插著一根檀木簪，上麵沒有任何花紋與修飾，僅僅能看得到一縷雕刻的暗色雲紋。
他長著一張溫潤似玉的臉，眉宇之間帶著濃卷於書的氣質，略微狹長的眼眸中深如黑潭的瞳孔。
五官的線條都非常的柔和但並不顯得女氣，反倒是像涼意中略微暖的太陽，讓周圍的人都會覺得十分舒適。
溫文儒雅，一塵不染……一塊樸質的玉，一汪淡淡的流水，沁人心脾。
事實上，他正是在扮演這樣的角色，在這個陌生的縣城中扮演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隻有他的眼底，帶著淡淡的漠然與涼意。
這股涼意很淺，幾乎讓人看不出來，但能讓周圍的人感覺得到，所以周圍的學子和其餘先生都覺得他是個好相處的人，但不是一個可以交心的人。
他這份涼意帶著對周圍事事萬物的無聊，甚至是感覺枯燥，無味。而他每天體驗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漠然，即使發生再大的事情，在他的心裏都不會掀起一點波瀾，因為這些在人們心中所謂的大事，在他眼裏不過是上演過千萬遍的無聊事件的重複罷了。
他對周圍所有都漠視，但他扮演著一個教書先生溫文儒雅的樣子，所以他現在要做出親和的一麵。
眼前的這個人，求他來單獨教一下他的小女，會給更多的錢，然他根本不會在意錢，也不會做任何特殊處理。
本想拒絕這位有錢的商人提出的請求，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您是否是姓肖？”他斟酌了一下問道。
肖商人一聽，連忙點頭，“是的……在下正是肖姓商人肖義之。”
“您的小女，叫肖月？”他繼續問著。
“是的是的，沒錯……”肖義之聽到他的話，更是不住地點頭。
一想到那個名叫肖月的女孩寫的筆墨，他就忍不住地想嗤笑，現在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會親自來請求他，單獨教一下她。
那肖月簡直不諳世事，所寫的詩句字裏行間都透露著一股充滿陽光的天真感。什麽東西在她眼裏都是美好的，一切的一切，就連生物的死亡，世間的疾病，在她的眼裏都是看得開，美好的代名詞。
這種深閨豢養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人間疾苦，也不知道什麽是見過世麵的摸滾打爬，甚至更不知道世間有光亮的一麵就會有黑暗的一麵。
陽光照在人的身上，光有多亮，那麽影子就會有多暗，有多黑。
一想到她那歌頌萬物，向往新生的詩句，他就覺得覺得譏諷，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寫出來的臆想，整天漂浮在半空中從未落在地麵上看過世間的惡。
特別那種‘世界以痛吻我，而我要報之以歌’的口吻，更是讓他覺得假惺惺，令人作嘔。
看著眼前這位商人，黑亮的眼神激動地請求著他，他溫潤的眼眸微微彎，落下一個淡淡的微笑，嘴角也微微勾起，一絲令人看不出來的暗諷。
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您都這麽這樣請求在下，那往生就試試單獨教她一番好了。”反正，肯定是深閨中的大小姐，恐怕想搞特殊，連書塾都不想來的那種。
聽到莫往生答應了，肖義之差點激動得眼淚沒落下來，高興地差點跪下，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多謝莫先生，在下感激不盡……”
莫往生依舊是帶著不達眼底的假笑，眼底的漠然和嘲諷也更勝了一分。
單獨教一下他的小女居然能讓他感激到差點跪下來的地步，可想而知這種深閨大小姐的脾性隻怕也不太好。
……
然，等到莫往生真正來到肖義之的家看到那傳說中的肖月之時，臉上一貫的溫潤假笑、莫涼都微微一震，黑色的瞳孔顫動著，如同在經曆一場地震一般。
肖月是一張病人的臉，慘白、毫無血色，甚至沒有一絲絲的紅暈和健康，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寒冷的死氣，就好像是一朵不能經曆風吹雨打的花朵，骨瘦如柴，身子單薄，就連走兩步路都得需要人扶著。
一路上咳嗽不斷，經曆一點點的風吹都會讓她喘不過氣來，好似氣若遊絲的病人，努力朝著生的希望爬著、殘喘著。
周圍的下人都說……她本應該不出門的，因為她兩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但是聽到有教書先生願意單獨教她，讓她很高興，所以她就親自來迎接了。
莫往生從未見過那樣瘦弱的女子，普通女子能穿的衣服，放在她身上的話也許能塞下兩個她。
瘦弱、單薄、易逝……
莫往生見到她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幾個詞。
就如同，曾今的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