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枯塚圜瘴,咒衰龜淵(三十一)
肖問渠大腦一懵,怎麽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笑,一時間微微躲開目光。
她一向麵無表情,感情極淡,就算有笑的時候也隻有一個淺淺的弧度,從未見過她笑得這樣燦爛。
就好像他沒事在她心中就是最大最開心的事了。
肖問渠臉上有些不自然,“阿歲……餓了嗎?剛剛煮好的野菜魚湯,吃一點。”
“嗯,好!”聽著他的話她就乖乖地點了點頭,坐在他麵前,盯著他旁邊的鍋看,同時伸出小手來表示要一個碗。
第一件事是關心肖爺,第二件事是關心吃了?
好神奇,居然還能這樣……
……
肖問渠看著她乖乖地坐在那裏攤出小手要碗的樣子,心裏就跟貓爪了一樣。
為什麽她現在可以這麽乖這麽可愛,就那麽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等著投喂。
犯規了啊……
他一邊看著她乖乖的樣子,一邊趕緊給她盛了一碗野菜魚肉湯,還細心地給她把魚刺都挑掉,輕輕吹了幾口氣讓它稍微涼了一些才遞給她。
歲接過碗抱著就喝了一口,一時間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眸舒服地眯了起來,像是一隻貓兒一樣。
肖問渠看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鼻子裏微微吹拂著熱氣。
“大家……為什麽不吃?”等她喝了一口氣之後,她轉過頭來看向身後愣愣的一群人,忍不住問道。
身後一群吃瓜小夥伴愣住,歲不是在神經毒素狀態嗎?為什麽會想起他們?
白清知仔細觀察了一下歲的眼神,是有一些迷茫,但是還帶著幾分清醒的理智。
好像之前她中過神經毒素,現在已經變得有些免疫了,下意識地還是會回想起身邊重要的人。
所以現在就會想起他們。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她心裏重要的人了?!
“小歲歲,來喝點水,潤潤嗓子。”得到這個信息,白清知立刻笑了出來,拿著杯子就過去投喂她。
莫知明也拿著果子湊過去,“小歲歲,飯後水果,吃一點。”
“還有零食狼蛛腿肉,風幹的味道正佳待會兒吃。”無眠也趕緊湊上來笑得開心。
這代表啥,這代表歲在中了神經毒素還能想到他們,他們在歲的心裏已經是重要人物了。
她是從發自內心地關心大家。
雖然最終的欲望還是吃東西……
閬琊也趕緊湊過來,他不知道拿什麽東西了,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小歲歲想吃什麽,我出去打獵……”
……
大家吃了東西之後,歲又因為神經毒素睡了過去,這次她直接就抱著肖問渠的胳膊不撒手了,半步也不離開。
莫知明為她檢查了一下她的腿腳傷勢,不得不說她是個怪家夥。這種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事,她脫臼好歹也得等個十多天才能好,現在才休息三天她就直接在地上走了。
身上的傷口也結痂掉疤,好得非常快。
閬琊眼睛上的傷都還沒好,時不時還得上藥弄紗布,她就已經愈合了。
不過這中了神經毒素都要抓著肖問渠睡覺的動作出於她下意識的動作。
好像待在肖爺身邊更安全一些,睡覺都香了。
肖問渠坐在地上,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睡舒服點,這樣還能一直挼她的頭發。
夜晚,眾人皆休息了下來,火堆上朱紅色的餘溫還徐徐地發著暖意,肖問渠胳膊上粘了個歲,索性就守夜讓大家休息。
一時間晚上安靜無比,一陣陣徐徐吹過的風都能感覺到絲絲的冷意。
這冷意每天晚上都有,肖問渠坐在洞口邊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黑夜。
人麵蛾已經鑽到自己的巢穴裏睡覺去了,露了兩個觸須在外麵做感應,時時刻刻發現危險。
肖問渠看著這夜色,感覺到睡在自己腿上均勻呼吸的小家夥,沒有一絲的困意。
一陣冷風又吹了過來,帶著幾片黑色淩冰狀的雪花。
肖問渠手一伸那黑色的雪花就順著念力轉在了他的指尖,在周圍的溫度下緩緩化成了黑水。
他朝著黑夜之中遠遠的山影望了過去,心裏慢慢地思索起來。
枯塚圜瘴,這如祭壇似的山四通八達,山脈成片,按照道理來說這風不可能吹得過來。
以為他們還處於連成山一片的山脈之中,周圍亦有群山遮擋,風要帶著黑色的雪花吹到這裏來顯然需要一定的難度。
但每天晚上都會出現這樣的冷意,時不時吹來片片淩冰,那就隻能證明一個問題。
這風,是從枯塚最中心的那如同祭壇的山中吹過來的。
黑色的雪花與寒冷的風,都是從那地方形成的。
這風時不時穿過周圍的石窟樹林,帶起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嗚嗚’作響,好似有人在哭泣。
不愧是龜淵……
“唔……”
在他思緒渙散之時,腿上的小人兒哼了一聲,身子動了動。
他連忙回過神來低頭看她。
隻見她一邊緩緩撐起身子一邊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細眉輕輕地擰在一起顯然是有些頭疼。
肖問渠察覺她的不適,手中念力一動,水壺朝他浮了過來,他伸手拿起為她倒了一杯。
“頭疼嗎?喝一點。”肖問渠垂下眼眸,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歲撐起身子,在聽到肖問渠的聲音之後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水杯,一口之全灌了下去。
肖問渠又為她倒了一杯,等她連續喝下了兩大杯才呼了一聲出氣,顯然是好多了。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肖問渠看著她揉著太陽穴,伸手過去,一邊輕輕捧著她的頭,一隻手指腹落在她另一邊太陽穴上輕輕地幫她按。
“呼……好多了……”歲揉了揉太陽穴,緩緩睜開了眼睛。
原本以為她還是之前那副迷茫的樣子,此時又恢複正常了,這次的時間甚至比上一次的還要短一些。
她麵無表情的黑眸靜靜地看著他,隨後淡淡地開口,“肖爺,我自己來吧。”
肖問渠手上微微一滯,發現她恢複了意識,“手腳還痛嗎?”他非常自然地收回了手,關切地問。
歲動了動手腕還有一些細微的疼痛感,腳上也是,但是不明顯大概再等個一兩天就會沒什麽感覺了。
“還好,已經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