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說開誤會
看著月光下慕落輕佻而漫不經心的神情，林暮隻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比陌生。
“你變了。”林暮的眼神有些傷感和複雜。
“你不也是嗎？”慕落雙手撐在了身後的草地上，把目光移向天際，“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學會很多種殺死我的方法了?”
林暮垂下眼眸，看向慕落撐在地麵上白皙修長的手指，語調十分黯淡地說道：“學會了又能怎麽樣呢？”
聽言，慕落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些，不過也再沒有別的反應了。
附近似乎有河流，林暮聽著微弱的水流聲，問出了那個縈繞在她心間許久的問題：“你當初為什麽突然就離開了?”
慕落的側臉緊繃了一些：“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父親和哥哥。”
林暮：“為什麽要問他們？他們做了什麽？”
慕落倏地笑了，又露出了剛剛那種神情：“寶貝你是真的什麽猜不到嗎？”
林暮閉著眼睛歎了口氣：“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慕落輕笑一聲，認真地打量著林暮的表情：“還是和以前一樣容易害羞啊。”
林暮睜開眼，有些羞惱地瞪著慕落，而後又負氣似的轉過身去不讓他看：“你現在倒像個情場高手啊，這種親昵的話說起來毫不費力。”
慕落又追著湊到了林暮身邊：“這就算親昵的話了嗎？那恐怕是因為你還沒聽過更親昵的，看來我以前說的真是太少了。”
說完，慕落還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林暮看著他這幅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子，賭氣地把他推遠了一些。
“閉嘴吧。”林暮冷冷道，把頭撇向背對著慕落的方向。
安靜下來後，潺潺的水聲就變得清晰起來。林暮閉上眼，靜靜享受著這一刻心裏的安寧，輕靈的水聲把她的思緒帶回了蘇鎮，也帶回了那座有過初吻的山峰。
雖故意扭著頭回避著慕落，但她的背部還能感覺到慕落翅膀上的羽毛，雖然一年多的時間將他們都改變了許多，但他現在就在她的身邊。
良久，林暮開口問道：“你走的時候，為什麽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算是不得不離開的事，就算十分緊急無法見麵，你也總得給我留下些什麽吧”
“你沒看到我給你留的紙條嗎？”慕落的聲音有些詫異。
“你給我留紙條了?”林暮即刻轉過頭看向慕落，此刻兩人的眼中都是驚奇。
慕落：“你沒看到嗎？我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了，你一進門應該就能看到啊。”
林暮搖著頭：“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到處都看過了。”
“難道被風刮走了?”慕落猜測著，又即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可我明明往上麵壓了一個石頭啊。”
林暮：“石頭？我連石頭都沒有見到。”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便各自歎了口氣轉開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不過起碼得知慕落走的沒有那樣絕情，還是給她留了紙條的。林暮心裏有了些安慰。
“你怎麽會沒看到呢？”慕落回想著當初離開時的情形，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除非
慕落的眸光深了一些。
除非是在他離開後，有人拿走了他留下的紙條。
隻能是這種可能了，慕落的手慢慢攥緊，眸中閃過陰沉的光。
林暮：“所以你當初走那麽急，是因為我父親哥哥做了什麽事情嗎？他們難道是攻到子光城去了嗎？可我來這裏這麽久，也沒發覺他們知曉子光城的具體位置啊。”
慕落：“他們是在我父親出行時，偷襲了他。”
“怎麽會這樣？”林暮皺緊了眉頭，對林正允和林深這樣的行為有一絲絲的不解。
雖說他們確實是仇敵，可林正允聽命於王室，一向的策略應該就是以防禦為主，怎麽會主動去挑起攻擊呢？
還是說，王室執意要打破這種受製於人的局麵了？可從她目前看到的種種跡象來看，也不像啊。
慕落不以為意地輕揚了下嘴角，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兩家生來就是仇敵，哪還需要什麽理由。隻能說，是我們低估了人族想要反抗的野心。”
林暮輕輕歎了口氣，他們倆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的，也無法去謀求真正的認同。
林暮：“那你父親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問完，林暮才意識到，以他們現在各自的身份，這種信息應該是要絕對保密的。
可她剛想跟慕落說讓他不必說了，慕落就開口說道：“他受到了致命性的創傷，雖然現在在恢複，可仍舊虛弱至極。”
聽到慕落這樣說，林暮心中湧過複雜的情緒。從她所代表的家族來說，吸血鬼之王受到重創似乎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可從她自己來說，這可是慕落的父親啊，他還偏偏是傷在了她的父親和哥哥手中。
“抱歉。”林暮低低地說了一聲，除了抱歉，她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
“你不需要跟我說抱歉。”慕落的視線虛飄的落在前麵逐漸亮起的天際，原本澄亮的雙瞳裏像是落滿了塵灰，“畢竟跟從前的你並沒有關係。”
可現在卻有關了。
林暮低下頭，將頭支在屈起的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擺弄著地上的小草。
他們終是成為了敵人。
遠處山峰的輪廓漸漸被朝陽勾上了金邊，日出即將到來，慕落轉頭看向林暮：“我送你回去吧。”
“嗯。”林暮應著，和慕落一起站了起來。
看著慕落伸來的手，林暮鼻頭一酸，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久違的觸感傳來，林暮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了，但她快速眨了眨眼，將浮出的淚水又憋了回去。
腰際被慕落的另一隻手緊緊摟住，林暮也就勢靠在了慕落懷中，寬大結實的胸膛讓她感到久違的安心。
他們漸漸遠離了地麵，在眾多無人的山峰之間穿梭著。
慕落：“你父親現在沒有大礙，不用太擔心。”
林暮：“嗯。”
慕落：“想好回去以後怎麽說了嗎？”
林暮微微歎了口氣：“差不多吧。”
隻是，回去之後就要與某些人算賬了。
慕落：“你昨晚怎麽會在那麽危險的地方？如果我沒及時到，或者來的不是我，怎麽辦？”
林暮：“如果不是你，我應該就死了。不過既然我活下來了，我就得和某些人算賬了。”
腰間慕落的力道又即刻收緊了一些。
慕落：“自己多小心，不要輕信別人。”
“嗯。”林暮應著，把臉貼在了慕落的胸膛上。
世界那麽大，他的懷裏卻讓她這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