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商談。
“蕭老爺子，你周身隱隱散發的波動，有點強啊。”
邱廷那看似平淡的語氣之中，卻是嫉妒意味頗為濃鬱。聖州疲敝，卻非資源不夠，而是十個人吃一塊蛋糕與二十個人所能品嚐到的份額，是不一樣的。
四家先祖作死，魔界入寇，兀自內訌，導致聖州去其半，剩下的一半，自然而然，強者為先，但奈何四家水平著實相差無幾，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沒落。
六星鬥聖的標誌，乃是空間挪位，在此之前，巔峰隕落之後，不知多少年的歲月中，聖州皆是未曾再出現過如此強者。蕭家家主蕭齊，淫浸巔峰多年，日前更是有其閉關突破的傳聞，而今所見，確實屬實。
蕭齊蒼老的麵龐之上，那唯一略顯不符的清明眼眸，卻是白眼一翻，道：“此事，與你何幹？”
所謂歲月就是學曆，能順利存活三位數之上的人，絕非蠢貨，蕭齊看似聊賴的話語，卻是有著拒絕。
他不知道邱廷到底要做什麽，但直覺告訴他，後者要做的事情，對自己絕無好處。
果然，隻見蕭齊承認之後，邱廷便是猶如老狐狸般，深邃笑道：“四家之主，蕭老爺子當為第一，而如今又喜得突破，著實可賀。”
“然，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老夫心中寥有一計，不知蕭老爺子可願意聽？”
蕭齊眼皮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事已至此，他如何不知道邱廷打的是什麽算盤。不過是借著自己“最強”為由，讓自己去做誘餌罷了。
四家雖是以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分布，但若拋開彼此在關鍵之處互通的空間蟲洞，蕭家絕對是第一個抵達拂風城的。
大家都是有點水平的人，包括魔界之人，在完全可以憊夜進攻幾無還手之力的拂風城的情況下，卻仍然選擇駐紮在數百裏之外，為的不就是看看情況？
“邱家主，有話直說，莫要如此彎繞。”
“老夫以為，蕭老爺子可以趁夜前往拂風澗做伏。”邱廷意味深長，道：“我四家不和，並非是什麽秘密，不願死守反而主動出擊也是在於情理之中。”
“行了。”蕭齊不耐的打斷邱廷的話，道：“此事，老夫已經知曉如何做處。”
“若是再無多少計較，那老夫便先行告辭，去做準備。”
邱廷聞言，不再多言，蕭齊見狀，便起身離去。
今日已非當年，對自身實力有著十足自信的蕭齊也不介意做誘，誘魔界大軍上鉤。
這夥不知何來的強者，在聖州巔峰之時，都能摧毀任何一家的防線，奪取聖州一半，而今疲敝之時，若不聯手，早晚必亡。
相比之下，個人情緒在大義麵前，可以暫且一放。
說的好聽了，那是深明大義，說的不好聽了，那是無可奈何，隻得按捺而下，日後再做取處。
雖然自己的兒子的確不像個東西，但那也是自己親生的，蕭齊若有通天之能，便定然不會將魔界之人與在身前安坐的殺子仇人放在眼中。
但很可惜，他沒有，甚至摸不清那白毛狐狸的底細。要怪，隻能怪事情反轉太過突然，魔界入侵太過不是時候。
蕭齊離去之後，邱廷看了一眼場中的兩位年輕人，音醬的存在則被刻意忽略而去。
“二位賢侄，明日一戰，還望傾盡全力。”
此刻話語落下，邱廷方才看了音醬一眼，其中何意，不言而喻。
劉家被滅，隻有著數位年輕一輩存活而下，而為首者的劉子成實力尚還不及葉輕語，而葉家最強者，也不過一半聖罷了，都是有點上不了台麵。
劉家屬於無奈，而葉家，邱廷起初並未有通知的打算，隻是在得知那不知何來的援手瞬殺蕭明之後，方才動了心思。
瞬殺蕭明，不算難事，但在此之後，葉家不僅沒有任何表態，反而主動宣戰，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於是，斟酌之後，邱廷對葉家發出了“邀請”。
一見之後，邱廷內心便安，甚至隱隱有了向葉家靠攏的跡象，故此原先的誘餌計劃並未交於葉家那位不知來曆，外貌神情皆似普通孩童，瞳孔深處卻是有著一片不見邊際的汪洋大海的神秘強者。
而這一點，那蕭齊著實沒有考慮到，隻是覺得，邱家已經有著要尊蕭家為首的意味，實力弱小的誘餌隻是棄子，而強大的誘餌卻是主心。
劉子成沉默著點頭，抱了個拳便也是起身離去，從始至終，若非邱廷主動詢問，他完全可以說是不發一言。而這個少年，可以說蠢如豬，也可以說大智若愚。
可怕與否，全在一念之間。
葉輕語目送著劉子成離開，歎了一口氣，回過神，臉色鄭重的道：“蕭齊家主都是如此深明大義，小侄也沒出工不出力的必要。”
“我葉家，定當全力以赴！”
邱廷仿若欣慰的笑著點頭，忽而道：“這位是？”
忽然望向音醬，忽然疑惑的神情，仿若之前皆是並未在意的神情頗為到位。
葉輕語美眸微眯了一下，旋即道：“小侄朋友之徒，名為音醬。”
“朋友之徒？”擺出一副長者姿態的邱廷輕捋頷下短須，目光也變得有些深邃。似是在懷疑葉輕語的話，又似在考究葉輕語的朋友究竟是一位多麽了不起的人物，能有如此徒兒。
“正是。”葉輕語肯定道：“小侄朋友有事不得而來，便遣音醬前來相助。”
她刻意隱瞞“居士已死”的真相，並且說的模棱兩可，其中深意，自行計較。
“嗬嗬。”邱廷一滯，笑道：“如此，便有勞這位朋友了。”
“今日為時不早，還請賢侄與這位朋友暫且下去歇息，明日一早，便要起身前往拂風澗的戰場做準備。”
“嗯。”葉輕語淡淡一笑，也是起身離去，而音醬緊隨其後。
邱廷的言語之中，已然帶著放低姿態的意味。葉輕語跟音醬之間的“身份差距”是朋友之徒，而邱廷則“認”音醬為朋友。
隻能說不愧是老狐狸，姿態轉換，自然無比。沒有半點突兀之感。
···
走出大廳，回歸葉家強者臨時居所，音醬方才抬起了頭，頗為複雜的看了一眼葉輕語。她很想說一句“你變化好大”，但避免穿幫，不能出口。
“音醬，怎麽了嗎？”葉輕語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回歸常態的音醬，淺淺一笑。
音醬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覺得，輕語姐姐你好厲害喵。”
“有嗎？”瞳中帶有疑惑，葉輕語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