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那是地獄
帕奇米最終沒有逃走。
作為交換，由耶格爾帶著皮亞路德逃去他們早已經造好的基地，因此帕奇米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可笑的是神聖商會的成員，與神聖教會的神職人員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
雖然長得嬌小，但人前卻頗有魏王的帕奇米隻是簡簡單單的一番話語便將整個約奇市能夠戰鬥的人員都拎了出來。
“你們即將麵對的，是一名殺死了我們數百位同僚的惡魔，因此，打起精神來，帶上你們的信念，將這惡魔誅滅在此處！”
“願天父的神光能夠永遠照耀你們腳下的道路！”
“阿托亞！”
站在萬人之前的帕奇米難得的有這樣正經的模樣。
他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向著所有人喊去。
當最後一句禱告聲傳出。
原本寂靜無聲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怒吼。
人數一但過萬，不管從什麽地方看去，都是漫山遍野的樣子。
“阿托亞！”
“為了天父！”
“為了教會！”
人們盡全力的展現著自己那無知的樣子，笨拙又滑稽。
帕奇米慘笑著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這次就是來送死的。
為了他心中的那個理想，為了皮亞路德繪出的藍圖。
——
帕奇米是一個非常膽怯的孩子，說他是孩子，那是因為他今年真的隻有二十多歲。
但從故鄉來到星空之中的帕奇米，在得到了皮亞路德的信任之後，一路在神聖教會之中節節攀升。
實力雖然最差，但他卻又有著極高的潛力。
那年寒冬，險些凍死在街頭的帕奇米終究是沒有被死神收走性命。
隻是因為教會收留了他這個可憐的孩子。
他承認，在教會最初的幾年，在教會將他撫養成人的那些年裏，他過得真的相當無憂無慮。
這樣的日子讓他茁壯成長，哪怕他的身體有著缺陷，也從來沒有人會去嘲笑他，他天真的以為神聖教會真的是天父大人派來拯救世間窮苦人的使者。
如果他沒有看到那天地獄一般的場景的話。
在他十八歲成年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
一如往常那樣，他每日清晨起床後，本應該吃完早飯，後麵去幫助教會的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盡管隻是一些髒活累活，但他仍舊沉浸其中。
可他沒能再看到教會的大家。
十八歲那年的那個清晨，所有的夥伴都倒在了餐桌之上。
也不知是體質問題還是怎樣，所有人當場死亡，而帕奇米隻是癱瘓在桌。
“又是一批精純的信仰之力，不知道今年我們這邊會得到怎樣的評價呢？”
熟悉的聲音在說話，一邊是神父，一邊是修女，但夾雜在他們與屍體之間的帕奇米並不好受。
他想要堵上自己的耳朵，他恨自己為何沒有死去，如果能夠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死去，他或許真的度過了愉快的一聲。
可他連抬手都做不到，所以，真相一點點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多虧了神父您的教導，這群孩子絕對是這麽些年來最為精純的一批。隻是恐怕今年過去，神父您就會去到總部擔任神官了吧？”
“阿托亞，修女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隻要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推薦你到總部任職。”
“那就有勞神父了。”
原本帕奇米眼中慈祥的神父以及溫柔的修女，現在在說著一些他怎麽都聽不明白的話，帕奇米的心如同被刀子剜去了一整塊血肉，這讓他痛苦的無法呼吸。
“再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弄混了的，男孩子作為養分，若是把身為生產者的女孩子錯殺了，這可是大過一件。”
“放心吧神父，這樣的錯誤我還是不會犯的。”
修女微笑著朝帕奇米這邊走來，帕奇米預感到自己馬上就要死去了，他的腦海一片混沌，他不明白所謂的養分和生產者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夥伴們，被整個教會欺騙了一生。
“嗯？”
“什麽人？！”
神父和修女緊張的聲音突然響起，盡管這沒有讓帕奇米升起任何的希望，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的聲音。
“教會所屬神聖商會，在下皮亞路德。”
男子優雅的聲音傳來，讓仍舊癱瘓的帕奇米稍稍清醒了一點。
隻不過帕奇米依舊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皮亞路德？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
“難道是那個短短三年的時間，便在商會做到理事位置的皮亞路德嗎？”
“哎呀呀，看來兩位還真的聽說過在下的名諱，實在是不敢當。”
“哼，這點事情我還是清楚地，但是不知道皮亞路德先生今日前來我教會是有何貴幹？”
神父有些冷漠的問道。
“我可不記得教會之前跟商會有什麽合作，所以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還請皮亞路德先生不要影響這批養分的供奉。”
話間，皮亞路德那頗有節奏的腳步聲緩緩在教會的食堂中回蕩著，一時間竟然讓帕奇米有種安心的感覺。
“喂！你在做什麽！皮亞路德，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一些違規的事情，教會一定會有人來懲治你的行為！”
修女嚴厲的聲音傳來，卻並沒有影響到皮亞路德。
“嘖嘖，我似乎是來晚了一些，不過看樣子，這裏的確有條漏網之魚呢。”
皮亞路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讓帕奇米渾身一顫，險些恢複了自己的行動。
“你在說什麽！”
“忘了告訴二位，我來這裏，其實是為了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隻需要二位稍稍配合我一下。”
皮亞路德壓了壓頭上精致的禮帽，微笑著對著緊張的神父與修女說道。
“請讓我取走二位的性命，如何？”
隨後的事情，帕奇米不是很清楚。
他隻知道自己活了下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皮亞路德這個男人的懷裏。
他們站在整個星球大教堂的地下祭祀場。
那天，帕奇米看到了此生最難以忘懷的一幕。
巨大的筒壁一般的裝置之中，無數死去的年輕男子，一如帕奇米的穿著一樣，此刻堆積在那巨桶之中。
他們的眼中沒有驚恐，隻有安詳，似乎死於同樣的原因。
在皮亞路德懷中的帕奇米疑惑的看著這一幕，他雖然麻木，但心中依舊恐懼。
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下一刻，恐怖的鐵錘從天而降，那曾經象征著神聖意味的攻擊，將巨桶之中的屍體盡數碾壓成渣。
在無數鮮血迸濺的那一刻，帕奇米相信，那——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