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不清他們的容顏,可是雲落卻一眼就認出了跑在前麵的那抹白色身影。
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雲落就這麽完全無法自製地哭了起來,無聲,眼淚卻是嘩嘩直落。
那是她的玄,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即使看不清樣子,即使還離得那麽遠,可是她感覺到了。
那是屬於他的氣息,她那麽喜歡,那麽愛著的氣息。
“玄!”
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不能讓對方聽到,因為那一個字已經顫抖地完全失去了音準。
可是她完全是多慮了,就當她這個字叫出口的時候,原本正在焦急尋找著的南逸玄猛地腳步一頓,“嗖”地一下朝著她這邊看來。
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南逸玄張了張嘴,愣是沒能叫出那他每天都要叫上幾百遍的名字。
可是人卻已經奔了過來。
即使天那麽黑,即使隻是那麽一個模糊不清的呼聲,可是南逸玄卻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她。
雲落―他的妻子。
直到將那千思萬想的人兒一把摟進了懷中,直到聞著她熟悉的香味,直到感受到了她那溫暖的氣息,南逸玄才顫抖著聲音道:“落兒……落兒……”
“玄……”急切地尋找著對方唇,就這麽毫無顧忌地吻了上去。
有著千言萬語,此刻卻無從說起,唯有這樣,才能讓她真實地感覺到,她的玄沒死,她的玄就在她的麵前。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感動,兩人無法言表,久別重逢,失而複得,還是……
總之,他找到她了,而她也等到他了。
他沒死,她沒事,真好,真好……
秦義站在不遠處,紅著眼看著麵前相擁而吻的兩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耀眼的金光在黑暗中忽地亮起,秦義發現了,正在擁吻的兩人也發現了。
南逸玄連忙放開了雲落,赤月劍在手,一把將她護在了身後。
而秦義也連忙跑到了兩人的身邊,緊護在雲落的另外一邊。
金光過後,小西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的麵前。
黑夜寒風。
風,吹得他的衣袍翻飛,獵獵作響,黑發飛揚,露出了他冷酷邪肆的臉。
冷眉深皺,金色眸子危險地眯起,陰寒至極,“落落,你騙我!”
隻五個字,卻是平地掀起了一陣寒氣,直達對麵三人的心裏。
雲落從南逸玄的身後走了出來,目光坦然地看向小西,輕悠悠地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的,對不對?我的……好弟弟!”
“玄明明沒死,你卻騙我他死了。”
“玄天鏡明明在你的手上,你卻騙我說跟離一起消失了。”
“還有,你每晚出去是幹什麽去了?那些紙上的名字又是怎麽回事?”
聽著雲落一一說出的話,小西的神情微微一僵,隨即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已經在懷疑我了,落落,是我輕估了你。”
雖然雲落昨晚已經很小心了,可是他還是發現了枕頭下的東西被人動過,所以今晚是故意離開的,卻沒想到,居然等來了南逸玄。
視線轉向了南逸玄,小西嘴角的笑陰狠萬分,“南逸玄,我也小看你了,居然能被你找到這兒。”
囂張狂妄的聲音,陰險狠辣的神情,戲謔邪魅的笑容。
這個人,跟雲落所認識的小西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小西,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雲落並不知道他成魔的事情,一時間悲痛萬分。
小西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笑著。
南逸玄抓著雲落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她,目光冷然地看著小西,沉聲道:“落兒,現在的小西,已經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小西了。他體內的魔氣被魔洞裏的魔氣徹底激發,他不但將簫穎諾打的全身筋脈盡斷,將你搶走,還在這段時間裏滅掉了十一個大家族,殺了兩千兩百三十一人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什麽,他打傷了諾諾?還殺了那麽多人?”
被南逸玄抓著的手猛地一顫,雲落滿目震驚地看著他,問出口的聲音都在顫抖著。
南逸玄將她摟緊了一點,點了點頭,卻沒說話,他知道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肯定很大。
緩緩地轉過頭,雲落看向小西的眼中,依舊滿是不敢置信,“小西……你告訴我,這些……不是真的。”
雖然南逸玄的話讓她無法懷疑,而且他說的十一個家族,跟自己在紙上看到的也是一般無二。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啊。
眼前的人是小西,是她一手將從雨菲和公主的手下救出來,為之治傷,為之心痛的弟弟啊。
怎麽會……怎麽會……
“沒錯,這些都是真的!”可是未等雲落自我安慰完,耳邊就傳來了小西堅定有力的聲音。
雲落一個踉蹌,要不是南逸玄一直扶著她,她就要摔倒在地了。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嘛?兩千多人,你居然殺死了兩千多人?”雲落的聲音已經顫抖地無法形容,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十一個家族,兩千兩百三十一人,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雲落都無法想象。
他怎麽就下得了手?
而小西卻靜靜地回視著雲落的眼,沒有愧疚,沒有悔意,金色眸子中,帶著一絲鬼魅的笑,“這些人都該死,在我流浪各地,孤苦無助的時候,這些家族中的人都欺負過我,好幾次我都差點死在他們的手中,我恨他們!落落,你不是說過嗎?隻有我變得強大了,才能去找那些曾經欺淩過我的人報仇?現在我已經足夠強大,那麽,就是他們倒黴的時候了。”
“我是說過這句話,可是我沒叫你去殺人啊!”雲落怒吼出聲,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當初鼓勵他的一句話,竟然變成了他殺人的理由。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些人該死,那諾諾呢?這一路上她跟著我們,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朋友,我們的親人,她對你也很好,你怎麽就下得了手,全身筋脈盡斷,你這是要她的命啊?“
雲落都快要崩潰了。
原本是想到小西騙了她,也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卻不料竟是這般的晴天霹靂。
“嗬嗬,誰叫她不自量力呢。”小西笑的猖狂,那是一種無比諷刺的笑,“誰要阻擋我得到你,那下場隻有一個,就是死。不管是誰,都一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西的視線落在南逸玄的身上,那是一種挑釁,一種輕蔑,一種宣戰。
“那離呢?你是不是殺了他?”南逸玄拿著赤月劍的手緊了緊,雙眸微眯,神色淩然地回視著他。
“嗬嗬,你說那個傻瓜啊。”小西的笑變了變,帶著些微的苦澀,卻還是冷情地道:“那麽傻的人,留在這世上又有何用?”
“小西,他是為了救你才掉入魔洞的,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雲落痛苦地閉了閉眼,但是眼中的淚,還是忍不住滑下了麵頰,“都是我的錯。”
她垂著頭,緊咬著雙唇,吐出口的聲音破碎不堪,“如果不是我要找玄天鏡,就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小西不會變成這樣,離也不會死,諾諾也不會受傷了。玄,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好後悔,生平第一次這麽後悔,玄,我該怎麽辦?”
雲落抱緊了南逸玄的腰,痛哭出聲,她已經快撐不住了。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這樣的雲落,讓南逸玄心痛不已,他緊摟著她,輕吻著她的額頭,柔聲安慰道:“落兒,不關你的事。人各有命,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不,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南逸玄的話音剛落,小西就直指著他,勾著唇道:“若不是你南逸玄無能,落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所以……”
視線慢慢地移到雲落的身上,“落落,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一定會讓你的以後再也不會有後悔和遺憾。況且,我們身上都帶著魔氣,本來就是一類人,不是嗎?”
“嗬嗬嗬……”雲落忽然笑出聲來,她從南逸玄的懷中抬起了頭,滿是淚水的臉上,那笑,那般的諷刺和悲戚,“小西,我一直以為你隻是一個需要關心的單純孩子,卻不料你還這麽會癡心妄想。”
小西的麵色一僵,卻聽得雲落繼續道:“小西,也許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自從你開口叫我姐姐開始,我就把你當做了真正的弟弟,若說我為了玄可以去死,那麽我也可以為了你而付出生命。可是現在你的作為,卻是硬生生將自己從我的心中剔除了出去。小西,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小西金色眸子閃爍,他確實沒有料到自己在雲落的心中竟然有這麽重要的地位,嘴巴動了動,“落……”
可是另外一個“落”字還沒出口,已經被雲落給打斷,“落落這個稱呼,隻有我心目中的小西才可以叫,眼前的你,已經沒了這個資格。”
冰冷無情,居然冷清的聲音,雲落麵無表情,神色凜然地看著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