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這麽想著,就勉強朝前看了過去,卻見那神情嚴厲的導師站在一排器皿前,沉聲道:“望、聞、問、切,乃是醫者的基本,是最最低級的醫者都該會的,所以我們今日的測試跟這些沒有任何的關係。在場的各位既然到了這裏,就該知道我南靈醫學分院跟別處不同的就是需要學生自己製藥煉丹,因此,現在我們就考核一項,那就是製藥。現在我將演示一遍提神劑的做法,大家仔細觀察清楚了。”
說完,那導師就拿起了一個透明的水晶器皿,手指翻飛,速度奇快,眼看著一株株草藥在他的手下逐步變成了瓶子裏的液體,雲落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製藥嗎?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不僅僅是雲落,另外的十幾個學生都是瞪著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導師的操作,生怕漏掉了一個環節。
沒一會,一瓶色澤完美的提神劑就完成了。
導師將瓶子往桌上一放,未等眾人從他的操作中回過神來,就沉沉出聲道:“現在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按照我剛剛的演示,在規定的時間內做出藥劑,就算試煉通過,不合格者,立刻離開南靈學院。”
這話落下,全體學生都呆住了,包括雲落在內。
雖然這提神劑屬於基礎的藥劑製作,所需的藥材和製作過程相對於其他藥物來說算是簡單了。
但是入學考試竟然就讓他們直接製作藥劑,而且導師的的演練隻有短短四分之一炷香的時間,就算記憶力再好,領悟能力再強,這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導師竟然說不合格的話就馬上離開南靈學院,意思就是……
“那個……導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雲落舉了下手,小聲地問著。
導師淩厲的眸光猛地掃向雲落,嚇得她縮了縮脖子,原以為肯定不會同意了,卻聽得他冷聲道:“說。”
吞咽了下口水,雲落開口道:“如果這裏不合格的話,還可以去參加另外分院的測試嗎?”
雲落的這個問題,問出了大部分考生的心聲,大家都一臉期盼地看著導師。
可是導師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唇角動了動,無情地吐出了兩個字:“不行!”
腳下一晃,雲落差點就站不穩了。
意思就是她如果通不過這裏的測試的話,就得打包滾出南靈學院了嗎?
不行啊,她才剛剛來,武功學不到也就算了,可是她要找的五行玲瓏珠連影子都還沒看到啊。
“開始吧。”導師沒有再給他們多餘的時間,冷冷地下了命令,不遠處高台上的那一柱香也同時被點燃。
南靈學院的考核是變態的,也是無情的,要想留在這裏,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考核,大家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二十多人齊齊站到了擺放著各種器皿的桌前,搗騰起來。
各種各樣的藥材早已經在一旁準備好,他們隻需要按照導師方才的演示製作出一瓶提神劑就可以了。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僅僅四分之一炷香的演示根本就不能讓他們記清楚每一個細節,再加上心裏太緊張,操作起來是一片慌亂,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出錯的人也越來越多。可是為了能通過試煉,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反正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自己不會做,人家肯定也好不到哪去,隻要能做的比別人好上那麽一點就可以了,到時擇優而錄,總會有機會的。
聶凱,也就是那嚴厲的導師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那些新生手忙腳亂、滿頭大汗的樣子,眉頭越皺越緊。
雖然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都基本記住了他剛剛演示時候的大致過程,可是實際動手的時候,就毫無章法可言了,不是拿錯了需要的藥材,就是記錯藥材放入的順序,真是不忍直視。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
聶凱搖著頭正要歎息,忽然眸光一定,他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情況。
就在所有新生們都在手忙腳亂地製藥的時候,有個人卻一動不動地站在桌前,神情淡定。
那小家夥有著一張黝黑的小臉,身材瘦小,很不起眼,他就這麽直直地站在桌前,一雙大眼在桌上的藥材和器皿之間轉來轉去,時不時還看看邊上的眾人,卻始終都沒有動手。
聶凱挑了挑眉,沒說什麽,隻是抬頭看了看已經點了一半的香。
時間已經到了,考生們大部分都完成了操作,但結果卻是慘不忍睹。
聶凱製成的提神劑是淡淡的綠色,純潔淨透,裏麵沒有任何的雜質。
再看看這些考生瓶子裏裝著的液體,有渾濁的墨綠色的,有土一樣的深褐色的,甚至還有血一樣的鮮紅色,更更詭異的,甚至還有個裝著奇怪的粉末。
如果不是事先說了是做提神劑,就連聶凱這個專業的導師都不知道他們是打算做什麽東西。
感覺著導師淩厲的視線,大家都是心驚膽戰,低著頭,不敢看他一眼。
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瓶子裏裝著的液體,根本就不是什麽提神劑,別說救人了,如果不毒死人,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可是這能怪他們嗎?
他們之前都沒接觸過製藥,看一遍演示就能做出一瓶完美的提神劑來,就算是天才也未必做得到吧?
不忍去看自己的,大家都偷偷地看向身邊的桌子,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雖然顏色各異,但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看來大家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眾人不由得都輕輕鬆了一口氣。
不過當他們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嘴角都露出一抹得意而又嘲諷的笑。
那人正是雲落,隻見她正直直地站在桌前,桌上的器皿放在原位,毫無移動,而桌旁的藥材更是完整無缺,連片葉子都沒少。
她根本就沒動手啊!
在場的人都偷笑起來,其中有一個正是之前在五行石檢測那裏嘲笑過他的人。
哈哈,窮小子果然就是窮小子,他肯定是嚇呆了,所以導師的動作一點都沒記住,自然就無處下手了。
他們雖然做的不盡人意,但是至少還是完成了整套動作,做出成品來了,可是他呢?
原本信心乏乏的少年們在跟雲落一番對比之後,瞬間就有了自信。
有了這個人墊底,他們就會多一份機會。
聶凱嚴厲地掃視了一圈那些低頭偷笑著的考生,然後將視線落在了雲落的身上,“你叫什麽名字?”
“雲子昂。”雲落淺笑著回道,聲音清涼,無比的坦蕩。
看著她的笑容,邊上的新生們在心中笑得更厲害了,說他傻還真是傻,他難道看不出導師的臉都快黑成一塊炭了嗎?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聶凱斜睨了一眼雲落麵前那原封不動的桌麵,出聲道:“雲子昂,大家都按照我的要求製作了提神劑,為何你什麽都沒做?”
雲落看了看桌上那些依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藥材,笑眯眯地道:“老師,因為你並沒有給我製造提神劑的藥材啊。”
聶凱眸子一眯,臉色微微起了一絲變化,而一旁的另外十九名新生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雲落卻好似並沒注意他們的變化,隻是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株藥材道:“剛剛老師你用來製藥的藥材,雖然跟這株有點像,但細看之下還是有點不同的。”
說著,她拿起了剛剛指著的藥材,舉到了聶凱的麵前,“這藥材的葉子是細長型的,邊上的齒痕有點圓潤,而老師你剛用的藥材,雖然葉子也是細長型帶齒痕的,但它的齒痕如刀鋒般很是鋒利,雖然差別很是細微,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植物。”
雲落的話音剛落下,另外幾個考生都齊齊回頭看向自己剛剛用剩下的藥材,果然如她所說,葉子的邊緣有著圓潤的齒痕,再轉頭看看自己剛剛用剩下的藥材,邊緣真的是比較鋒利的。
這藥材的葉子寬度隻有小拇指大小,邊上的齒痕形狀也不是太清楚,若不是很仔細地觀察,確實很難區別。
他們知道雲落說的是完全正確的,他們確實是犯了致命的錯誤。
他們跟雲落的陰差陽錯可不一樣,都是直接奔著醫學分院來的,所以在來之前多多少少都做過一些準備工作,即使不會製藥,但是最最基本的藥材還是認識的,現在犯了這樣的錯,實在是不應該。
雖然他們桌上的藥材和聶凱用的外表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其藥性卻是天壤地別的。
用於製造提神劑的主要藥材是薄荷草,薄荷草並不罕見,而他們大部分人也知道有一種草跟薄荷草很相似,那就是火烈草。
兩種草雖然外形相差無幾,但是其功用卻正好相反,一個性寒,一個性熱,若是用錯了那就闖下大禍了。
他們會犯下如此大錯,其實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以為試煉最最重要的是考核他們的記憶能力和操作能力,所以在看聶凱演示的時候,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操作過程上,對於這看似極其普通的藥材根本就沒有細究,所以在自己操作的時候,看到如此相似的火烈草,就這麽理所當然地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