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臨死許婚
薛阿姨歇了好半天,才攢了力氣說接下來的話,“心妍啊,你不是說這次回來要……要給你心愛的姑娘表白麽?媽早就盼著那一天了,可是……可是媽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媽你胡說什麽呢,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肯定能看到的。”
薛阿姨搖了搖頭,“媽看不到了,你能現在就表白麽……妞兒……妞兒在這裏呢,媽想看著……”
“傲霜也在?你們那邊幹什麽呢,媽你的聲音怎麽這麽虛弱,出什麽事了?”
何心妍還在那邊問東問西的,何叔抹了一把淚,對著電話就是一通吼,“你媽快死了,你快說吧,完成你媽最後的心願,妞兒答不答應都沒關係。”
我眼淚就像是奔騰的洪水,抽噎的聲音順著電話傳到何心妍那邊,他終於相信我們不是再和他開玩笑。
電話那端沉浸了許久才傳來何心妍的聲音,他聲線有些哽咽,“傲霜,本來想回來再給你表白的,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我媽她已經這麽等不及了。”
何心妍說的斷斷續續,聽的出他在哭。
我沒有說話,隻是用雙手捂著嘴抽咽,聆聽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
“從小我就喜歡你了,喜歡你梳著兩個小辮子生龍活虎的樣子,你家開殯儀館也是我告訴別人的,為的就是孤立你,那樣就沒人敢追你了,隻有我會要你。
我不嫌棄,隻要是你,就算讓我入贅到你家,你開殯儀館我拖屍都沒關係,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麽?”
我滿腦子都是何心妍的樣子,想象著他在電話那端該有多麽難過,一個人在外地,好不容易接到母親的電話,竟是要為她完成最後的遺願。
薛阿姨聽何心妍說完抓著我的手就失去了力度,她眼睛還睜開著,看樣子就像是在仔細的聽著,嘴角還掛著笑意。
“你願意麽?”何心妍又問了一遍。
他們都不知道薛阿姨走了,以為她和何心妍一樣還等著我的回答。
我早已經抽泣的說不出話來了,雖說這樣的表白對我很不公平,可我根本不可能拒絕,隻能哭泣著撲到薛阿姨身上,“我願意,我願意,薛阿姨放心吧。”
何叔這才發現薛阿姨已經走了,狠狠的把她抱進懷裏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電話那端傳來何心妍哽咽的聲音,“媽……你聽到了麽?傲霜她答應我了,你高興不?”
“媽……”
“媽你聽到了麽?”何心妍再也忍不住,在電話那端放聲大哭。
誰也不想發生這種意外,大家的心情都跌落穀底,我癱在地上失了魂。
光頭著急上火的跑進來,看見薛姨死了,先是一愣,但很快鎮定下來在我耳邊吼,“妹子快出去看看啊,我大哥帶來的人都死大半了!”
馮紹倫帶來的人雖是亡命之徒,但好歹也是條生命,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起身,卻沒有離開。
何叔估計猜到我想幹嘛了,對我說了句,“去吧,我陪著你薛姨。”
我出去的時候順便撿起掉在地上的鏟子,眼淚已經幹涸在我臉上,我死死的盯著人群中那個上串下跳的僵屍。
此刻他在我眼裏已經不是什麽鄧叔了。
而是一隻徹底的僵屍,一隻殺人害命的惡鬼!
馮紹倫看見我過去了,吩咐兩個保鏢上來把我攔住,可令我自己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竟然跳起來,直接一腳踩在保鏢肩上,借力飛過去,一鏟子砍在僵屍腦袋上。
這一鏟子帶著我殺親蝕骨的憤怒,不是拍,而是用鏟子的棱邊砍的。
僵屍的頭顱哢擦一聲滾到地上,直接從門口滾了出去,剩下的屍體惶恐的轉了轉,直接騰身而起,飛走了。
光頭丟出去的繩子撲了個空。
馮紹倫立即下令讓手下追出去,可他的手下基本都受傷了。
“別追,外麵黑漆漆的,追出去不安全,讓光頭去看看就行。”
光頭嗯了聲飛出去,我才發現所有人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馮紹倫咳了聲,他手下的人立即訓練有素的整理屍體。
我看了下,大概死了七八個。
“對不起。”
馮紹倫了眼手下的屍體,臉色還是那般波瀾不驚,“他們從跟著我那天就已經把命交給我了。”
說完,他又回頭對張蒙說,“把這些人的名字記一下,給他們雙倍撫恤金。”
“是。”張蒙點頭。
從包裏拿出一條手絹遞給馮紹倫,“老大,你受傷了。”
“你受傷了?”我這才注意到他黑色西裝手臂處有一條口子,裂口處顏色略深,估計是被血染的。
“我沒事,先去看看你親人吧。”
馮紹倫說完就朝屋裏走去,張檬趕緊去車裏拿藥箱。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何叔這邊已經把薛阿姨抱出來了,她身上蓋著何叔的衣服。
我媽已經醒了,估計聽說薛姨是為了救她而死,一直哭個不停,時不時用極其愧疚的眼神看著薛姨。
老爸陪著何叔把薛姨抱進化妝室,看見馮紹倫坐在靈堂裏愣了下,還是硬著頭皮上去說了聲謝謝。
馮紹倫點點頭,指了下桌上的一打錢,“外麵那些屍體就在你們這火化了吧,這些錢你看夠不夠。”
這些人都是為了救我們才死的,我怎麽可能收錢!
“把這些錢都給死者家屬吧,他們都是被邪物所傷,必須今晚上燒了,你們稍微等一等,待會把骨灰給他們家人帶去。”
“也好。”馮紹倫點頭,張檬立即把錢收回去。
老爸陪何叔進去了還沒出來,我扶著媽坐下,老媽突然抓住我的手。
“妞兒,心妍電話說已經包車連夜趕回來了,你看薛姨的屍體能不能過兩天再火化?”
我媽說這話的時候,何叔正好出來了,我不敢去看何叔的眼睛。
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我垂著頭低聲道出事情的嚴重性,“剛才鄧叔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我也不忍心,可萬一薛阿姨變成鄧叔那樣怎麽辦?我絕不能再失去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了。”
說道最後我有些哽咽,現在回想剛才還心有餘悸。
何叔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坐在我媽旁邊雙目空洞神遊天外。
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燒吧,待會我親自送慧琴上路,心妍也能理解的,慧琴走的安詳,她這輩子沒啥遺憾了。”
腦海裏猛然想起之前何心妍的表白,之前應景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我雖然不後悔,隻是戚蔚然那邊怎麽交代啊?
那家夥現在是惡鬼了,動動手指就能把何心妍捏死。
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等何心妍回來再說吧。
今天晚上殯儀館燈火通明,老爸親自去燒馮紹倫那些手下,何叔給薛姨修了容顏換了新裝,給她裝在最好的棺材裏才把她推去了焚屍爐。
我很想去送薛姨最後一程,可馮紹倫這邊的手下脫了西裝襯衣,傷口處全都一片烏黑發青。
大家都嚇到了,瞪著眼睛望著我,似乎在等我給出一個解釋。
老媽已經看到鄧叔變僵屍,我也不用遮遮掩掩,讓她聽到也好。
做咱們這一行的,以後勉不了還會遇到些麻煩,就當是給她一個心理準備。
“這些傷口滲了屍氣需要處理一下,具體怎麽處理我也不知道,媽,你去拿點糯米過來試試。”
“嗯。”我媽起身去了廚房。
等我媽一走,一直盯著我看的馮紹倫突然說話了。
“說你是道士,你不像,說你是普通人可你好像又不一般,剛才那一下就算紮克也沒法辦到,你是怎麽辦到的?”
“人往往在被逼急的時候,身體會激發隱匿的潛能,你現在讓我做同樣的動作,我也做不出來了。”
馮紹倫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把話題扯到另一方麵了,“光頭怎麽會在你這?”
他的問題在我意料之中,先前我和光頭說話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人觀察力很敏銳。
“他沒地方去,我收留他看家護院。”
“嗬,沒想到我的手下現在變成你的手下了,那我今天死了的兄弟,該不會也會被你收入麾下?”
擦,他以為我是養鬼專業戶啊,加上光頭我身邊都三四隻了,實在無福消受。
我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你還是全帶走吧,而且人死了也不全都會變成鬼,需要契機的。”
“契機?”
他和我當初聽到這兩個的表情一樣,但他更深層一些,像是在思考,算計什麽。
我沒心思管他,老媽已經把糯米拿來了。
我抓了一把糯米朝著一個受傷的保鏢走過去,他十分配合的把手伸出來。
才剛把糯米敷在他傷口上,傷口處就傳來嗤嗤皮膚灼燒的聲音。
那保鏢先是慘叫一聲,但很快就咬緊牙關忍下來,豆大的汗珠從他腦門上逼出來。
連我手掌都有種火燒一樣的疼痛,等到灼燒聲慢慢消失我才挪開手掌。
雪白的糯米此刻已經變成黑色了,就像是燒焦了一樣還往外冒著熱氣。
把糯米摳開,原本漆黑的傷口已經變成鮮嫩的粉紅色,就像是燙傷之後掉了一層皮那樣,還血淋淋的。
原來電影裏的情節不是胡編亂謅的,這糯米還真有奇效啊。
我趕緊讓其他受傷的人如法炮製,那些人早有心理準備,但敷傷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痛的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