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線生機
隔了一會兒之後,北堂梟問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什麽?”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心中都震驚了一寸。
北堂梟輕輕的捂住了胸口,胸腔之中的心髒還在穩定的跳動著,可北堂梟卻覺得,自己已經宛如軀殼。
他道:“我知道這毒快要抑製不住了,我想知曉,我還能活多久?”
齊霖蹙了蹙眉,道:“那毒因為你受傷,氣血倒流,才有複發之兆,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會留在這匈奴,尋找藥引。你且回到京城,京城之中的藥材比這裏的要好,可以壓製你身體裏的蠱毒。”
“我不會走。”北堂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著。
他的臉頰上沒有血色,眼眸也幾分的空洞,可是訴說出口的話語卻是堅決:“她在這兒,我不會回去,我要留下來尋她。”
“北堂梟,你振作一點,林榆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的。”齊霖頭一次的隻呼他的名諱,想要將北堂梟喚醒,可是北堂梟卻是仍舊的不為所動。
齊霖沒有絲毫的辦法,最終隻能夠咬了咬牙,說道:“你不要忘了,林父和林母還在京城,你自甘墮落,想要放任自己死在匈奴,可有想過她的父母還在等著他們的女兒,等著你的一個交代?”
這話無疑是觸及了北堂梟,曾經他答應過林義正,會好好的照顧林榆,護她一世周全,最終也沒能做到。
——他是欠方氏和林義正一句對不起的。
北堂梟的內心終是無法平靜,深深的歎了口氣,才將心徹底的沉寂了下來,他用那幹澀沙啞的聲音開口說道:“好,我會回京。”
齊霖鬆了口氣,至少北堂梟讓步了。
可是很快的,北堂梟便啟唇道:“我會繼續的留下人馬,尋找著她的下落,你若是留在匈奴,也務必幫我盯著……一旦有任何的消息,都必須第一時間傳訊於我。”
齊霖看著北堂梟眸光灼灼的模樣,輕歎息著點下了頭來。
軍馬朝著京城的方向行去,濺起了一片的塵埃,可北堂梟的心,卻徹底的埋在了這原本屬於匈奴的疆土之中。
齊霖留在了匈奴,一邊尋找著那蠱毒的藥引,一邊也安排人尋找著林榆的下落。
大抵是第三日之後,終是有消息傳來。
“齊大人,有一名戰俘招認了。”士兵的臉色幾分的沉重,一字一句道:“他們交代了,夫人自刎之後,阿木托讓人將屍體轉移至了軍營駐紮之處的地窖之中,不願讓將軍尋到夫人的屍體。現如今,敗局已定,他為了保命,才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了這裏,齊霖的心也徹底的暗沉了。
沒有什麽僥幸,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不是嗎?
軍營駐紮之地的地窖,也便是原先的軍機秘地,為了不讓機密泄露,呼延豫才會派人修建了這裏。
想必,這裏還有許許多多的證據,可是齊霖顧不得這些,隻是讓下人前去查看,自己則是一路前去了林榆屍首被安置的地方。
即便是齊霖早早的便於心中告誡了自己,可是當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一口棺木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猛然的悸動了一下。
下人的心中也是同樣的顫動,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齊霖吩咐了,幾人便壓製著心緒上前,輕輕的將那那木棺推開。
齊霖也見到了那人,林榆躺在那裏,同曾經他所見的每一次一樣,仍是十分的靜謐,隻是這一次,卻是失去了呼吸,失去了溫度。
齊霖的心中沒來由的一痛,他抿緊了唇瓣說道:“若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起先你讓我帶你去找將軍的時候,我便不會同意,我一定會聽將軍的話,帶你前去江南的。”
隻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因為若不是因為林榆執意的回了京城,想必北堂梟真的會被李丞相折磨至死。
齊霖想到了這裏,情不自禁的歎了口氣,興許,這便是宿命吧。
她和北堂梟今生的緣分,終是不夠了。
穩定住了心緒之後,齊霖便讓眾人現行退下,而後親自的將林榆抬出。隻是就當此刻,林榆的衣袖之中卻是東西咣當了一下。
齊霖意外了一寸,抓住了林榆的衣袖,從中竟是取出了一個瓷瓶。
望著這眼前熟悉的瓷瓶,齊霖的眼眸在一瞬之間突兀的睜大——這瓷瓶,可是自己曾經給林榆的!
一個想法在此時此刻突然的升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就此將瓷瓶打開,裏麵的‘毒藥’已經沒有了。
齊霖沒有猶豫,又立刻的從自己胸前的口袋之中取出了另一種藥,放入了林榆的口中。
做完了這一切,他便甚是緊張的守在了林榆的身邊,大抵是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已經了無聲息的林榆卻是突然的有了反應,眉心微微的皺了皺。
“林榆!”齊霖的心中大喜,連忙的扶住了林榆的肩膀:“你還活著,太好了。”
林榆的呼吸漸漸的恢複了過來,睜開了雙眼的瞬間,便看到了麵前神色十分驚喜的齊霖的麵孔,之前的記憶也逐漸的在腦海之中恢複,林榆的心中也是震驚了。
自己還活著?怎麽可能?她明明就已經……
林榆錯愕的盯著眼前的齊霖,難道,齊霖的醫術真的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能生死人,肉白骨?
齊霖對上了林榆的眼睛,猜測到了她內心的疑惑,稍稍的傾吐出了一口氣,才將那已經空了的瓷瓶擺在了林榆的麵前,道:“幸好,你是用我給你的這毒藥自盡的。”
林榆抿了抿唇,長時間的昏迷讓她的大腦運轉有些慢,不過她還是追問道:“那我為何還活著?”
“因為,這其實並不是毒藥,而是一種能夠暫時平息人的呼吸龜息丹。是之前我為了試探你對將軍之間的感情,所以欺騙了你。不過也好在,你是用這藥自盡的,方才有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