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墜夢
齊霖隻覺得頭腦發脹，看著呼延豫被眾人帶走，漸行漸遠，才漸漸的放下心。
北堂梟的身體耽誤不得，上前扶住北堂梟：“匈奴的人馬基本上都已經被一網打盡了，今日事情就會傳到國都，可汗被擒，群龍無首，匈奴必敗。至於林榆……”
說到了這裏，齊霖話語微微一頓，他並不知道剛剛呼延豫說林榆自殺的話是真是假，心中也十分的擔憂。
如果林榆真的不在了的話，那北堂梟他……
齊霖心中有一些後怕，無論如何現在也得穩住北堂梟的心緒，免得他好不容易壓製的蠱毒發作，於是他便悄然的開口說道：“將軍，我現在讓人去尋找夫人的下落。”
北堂梟搖了搖頭，看著眼下，因為方才戰爭四起而燃燒起的火光： “我去找她。”
說著，便也不顧及那還在滲血的傷口，同將士一同前去。
此處還有一些匈奴餘下的人的活口，可是因為呼延豫十分謹慎，根本就沒有將林榆的藏身之處公開出來，北堂梟讓人找遍了呼延豫原先居住的地方，附近都沒有林榆的下落。
他的心中也是越來越急躁——難道林榆真的死了……不，他斷然不會相信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榆兒，我們約定好的事情還沒有實現，我還沒有帶你前去江南，沒有帶你去看這天下風光。你怎麽可以食言呢？
北堂梟在心中默念著，在這一片火光之中，一刻不停的繼續尋找。
縱使在心中堅定，可是身體也早已到了極限，手上壓迫著的地方，因為傷口很深的緣故，根本就不會愈合，還在一直不斷的滲血。
而比這更為嚴重的是心中的追痛席卷，再次刺激了那壓製的蠱毒。
當齊霖察覺出北堂梟的麵色不對的時候，亦是在心中大叫了一聲不好：“阿梟，你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若是我連她都救不回來？我還可以有顏麵活著，我這麽多年，為朝廷效命，為天下百姓效命，我又為了什麽！”北堂梟推開了齊霖，喘氣的同時，隻覺得有一股氣血逆流而上。
鮮血從北堂梟的嘴角流出， 他眼前突然晃白了一下，幾乎沒有站穩。
齊霖咬了咬牙，隻好衝上前去，趁著北堂梟還沒有恍神的時候，一記手刀打在了北堂梟的脖頸。
眾人也沒有料到齊霖會突然的如此作為，所有人的雙眼都不禁的瞪的碩大。
可是齊霖卻。冷冰冰的轉過了頭：“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幫我帶將軍回去！他的傷口耽誤不得！”
周圍的人這才回過了神，連忙一道帶著北堂梟前去。
暫時駐紮的軍營之中，所有的軍醫都站在門外，隨時準備著待命。
屋子裏，齊霖幫北堂梟縫合著傷口，額頭上都是汗。
這傷口耽誤了不短的時間，已經有了感染的跡象，以至於處理到了一半，北堂梟的身體就有些發熱，忍不住的在夢中囈語——
“榆兒……”
齊霖見北堂梟哪怕深陷昏迷，仍舊一刻不停的叫著林榆的名字，心中也是一沉。
如果林榆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北堂梟還能活著？
他穩住了心緒，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北堂梟，你給我堅持住！曾經在戰場上隻剩下半條命，你都能從鬼門關爬出來，都是這次因為一刀就要了命，你要是天下的人如何看你？”
他不斷的刺激著北堂梟，可是自己的心中卻比誰都明白，北堂梟這一次傷不在外傷……比起這傷口，怕是心魔才會要了他的命。
而事實上他所做的也並沒有錯處，北堂梟被齊霖打暈過去之後，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在混沌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他好似一直在殺戮，唯有殺戮，才能夠存活。
他本也不願如此，可確實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仍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在那道路的最後，他隱隱的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北堂梟仿佛捕捉到了自己畢生的光，情緒幾分的難以控製：“榆兒，你來了。”
可是林榆卻並沒有走近，隻是看著他微微一笑。
他一向是最喜歡林榆笑起來的樣子的，可如今卻不知道為何心中一慌。
隻聽見麵前的光影說道，“阿梟，對不起，我不能再陪著你走下去了。”
“榆兒，你要去何處。”北堂梟迅速的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人：“你要去哪裏，帶我一起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林榆輕輕的搖了搖頭，望向了北堂梟的眼神中帶了些許的不舍：“阿梟，這輩子是我食言了，下輩子……你再來找我吧，到時候你早些來，我們一定不要再弄丟彼此了。”
“榆兒！”北堂梟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麵前的光影卻是突然四散，變成了點點星光。
北堂梟的心髒劇烈的疼痛了一下，偏過頭來便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是夢……可是就是因為太過於真實，才會如此的痛徹心扉。
彼時深夜已經過去，一縷冬日的陽光照耀而下，坐在那白茫茫的霜雪上，將天與地所映襯的更加潔白。
隻是北堂梟的眼眸之中，確實再難有任何光亮了。
“我們抓的戰俘可有交代什麽？”
齊霖剛剛幫北堂梟處理完傷口，確定了他不會再有什麽生命危險之後，才走出了門詢問著。
連修的臉色十分複雜，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他們說，夫人自刎了，是呼延豫的心腹阿木托發現的，他原本是打算挾持著夫人出來，換呼延豫一條命的，誰知卻見她自刎於殿。”
齊霖的心中也墜痛了一寸，想不到還是如此的結果：“那可有找到屍體？”
連修道：“我們找了一整夜，還沒有找到。據說，之前夫人能夠成功的從軍機密地逃出來，是受人所相助，所以，呼延豫擔心重蹈覆轍，除了阿木托，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將夫人安置在了什麽地方。隻是現在，阿木托已經死了，呼延豫也不肯說出。”
齊霖深深的歎了口氣：“接著找吧……人若是不在了，你至少應該給人留下點念想，不能就這樣憑空消失於天地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