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新生隔閡
林榆腦袋已經有些渾噩了,麵前出現了兩個北堂梟的重影。
可她看著北堂梟跪下的模樣,卻是突兀的笑了笑,她道:“你是這天下人敬畏的魏武候,這一跪,可不怕折了我的壽命。”
北堂梟看著林榆眼底泛起的晶瑩,也是心痛到無法呼吸:“榆兒,你別這樣。”
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他便也知道此事是自己的過錯,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左右林榆的想法,於是道:“你這樣我會擔憂的。”
“你現在,不如去擔心擔心外麵的情況,雖然將林芬關在了此處不許出來,可早上那一遭,怕是已經有不懂事的下人將消息傳出去了。”林榆的聲音靜默的不仿佛不夾雜絲毫的感情一般。
“那些都不重要。”北堂梟如是的說著。
事實上,他心底也是如此想的。那些生前身後名對於他來說,早便是身外之物了。世人仰慕也好,憎恨也罷,他遲早是要離開朝堂,離開那些人的視線與這些是是非非。
除卻這些之外,他更為顧忌著林榆的感受。
“你非要讓我說得這麽明白嗎?”林榆蹙著眉心,眼眸之中難以掩蓋的是幾分的傷懷,她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便會想到你和林芬之間的事。”
北堂梟的心髒一窒,轉而寂靜了下來,望向了地麵:“好,你不願意見我,我走,你好好的休息……但我明日還會再來的。我會日日來,日日請求,你打也好罵也好,不論怎麽樣待我都好,我是斷然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說罷之後,他也緩緩的起了身,這樣的事情不論是發生在誰的身上,想來都是無法接受的,他想要給林榆留下些消化的時間。
可是誰知他剛剛踱步離開,便聽聞見身後一陣倒地聲。
北堂梟下意識的回過了頭,心中大悸:“榆兒!”
他慌亂的將林榆抱起,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
同樣的房間,這江南的大夫也並未想到,竟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兩次為林榆診治。
“怎麽回事。”看著大夫蹙著眉心的模樣,北堂梟的話語也是沉重之中帶著沙啞:“不是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嗎?”
“她頭上的傷口,確實已經處理好了,沒有了危險,這次暈倒,和傷口無關……”大夫深深的歎了口氣:“夫人這是氣鬱於心啊,這心裏的病,老夫可是無能為力的。”
一側的侍女聽聞了此話,也開始抽泣了起來。
北堂梟瞪了身邊的人一眼:“你哭什麽,夫人還好好的!不會有什麽事的!”
“將軍,您不知道。”小玉直挺挺的跪在了北堂梟的麵前,臉上掛著淚意:“夫人方才,便已經嘔血了……”
“什麽?”北堂梟站起了身來,眼眸睜大,話語嚴苛的斥責道:“那你為何不叫大夫,為何要讓她出來?”
小玉聲音顫抖的說著:“是夫人非要見到將軍的,奴婢也想叫大夫,可是夫人還說,若是真的還想讓她活,便帶著她來見將軍。”
這句話如同一道雷電一樣的砸在了北堂梟的身上,是啊,此事的‘因’便是他,是他造就了這樣的‘果’,他又如何有資格責備他人。
北堂梟垂在一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指尖都陷入了皮肉之中。
小玉看到北堂梟的血從指縫之中流出,也是被嚇了一跳:“將軍,您……”
“你下去吧。”北堂梟默默的說著。
小玉原本還擔心著林榆的身體,可是見北堂梟一副無可反駁的模樣,也隻好就此告退了下去。
北堂梟看著床榻上人事不知的林榆,心中疼痛劇烈。
正當此刻,門外守著的下人也前來稟報。
“將軍,車馬都已經備好了,是否讓他們先回去。”下人看著北堂梟的神色,心底也有些發怵。
北堂梟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必,將行程拖三個時辰,到傍晚便走。”
下人幾分的詫異:“可是夫人的身體……”
“大夫說,這心病醫者也無能為力。”北堂梟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也是他考慮了許久的。
一來,是這回京的行程若是耽擱了,還要往皇宮之中傳告。皇上原本便盯著他,盯著這邊的情況,他得知了此事定是會加重懷疑,此事不能夠繼續發散。
二來……則是林榆現如今的情況,也不宜駐足在這個傷心地了。
所以北堂梟便直言道:“早在剛剛我就已經飛鴿傳書,命齊霖現在就從京城趕過來,在中途匯合。在路上,我會好好的照顧著榆兒的。”
下人見北堂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也不由的點下了頭。
如今已經是秋末,蕭瑟的風聲劃在臉上,帶著北風的冷冽。北堂梟用鬥篷將林榆的身體裹好,這才將人抱著上了馬車。
這整個途中,府邸之中的人都不敢言語分毫。
馬車一路馳騁,濺起了一片片的塵埃。林榆在馬車上醒過來了兩次,可是都是不肯說話,也不肯看向北堂梟,隻是自己看著車簾外的風景。
北堂梟也知道,這心病並非是一日可以好起來的,所以沒有強迫她。
林榆能夠允許自己在身邊陪著她,不趕他離開,他便是已經滿足了。
兩日之後,馬車便行駛到了和齊霖約定好的地方。
彼時已經到了夜晚,林榆輕輕的靠在那馬車的一側,呼吸清淺。
受了傷之後,她倒是比之前睡得要沉了一些,不會一點點動靜就被驚醒了,也不知曉是好事還是壞事。
北堂梟深深的歎了口氣,將林榆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帶她去了驛站之中,和齊霖匯合。
驛站的屋子之中隻點著一隻燭台,顯得幾分的昏黑。想來也便是這昏黑,掩蓋了北堂梟臉上的擔憂之意。
齊霖緊皺著眉心,將把在林榆脈搏上的手鬆了下來。
一直都沒有打擾的北堂梟這才開口:“如何。”
齊霖聽著北堂梟這一如既往的冷靜的聲音,竟是來了氣,也不顧及二人的身份懸殊,便直言開口道:“她的身體情況我原先便告訴過你,原先便病根未除,我這麽長時間用珍貴的藥材調理,才情況稍有好轉。可是現在,內傷外傷都加劇了原本的虧空,之前我做的一切而也便是都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