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皇帝自刎
風起故事盡,本就被火光染紅的天色因著夕陽的點綴更加火紅,像是被潑了鮮紅的血,似要燃盡這一場盛世繁華,一場傾城絕戀。
沉重的氣氛籠罩在大廳所有人,片刻的寂靜後,顧流霜開口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戰夫人走到座椅旁坐下,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來:“陛下的性情在一夜之間大變,派長公主留下的黑鐵騎去查害死公主的幕後主使,查出一切都是春將軍的手筆。”
秋暮看了地上的春芳歇一眼,疑問:“春將軍為何要這麽做?”
“因為她愛慕陛下。”戰夫人歎息道:“我和春將軍與陛下青梅竹馬,長公主怕陛下在宮裏頭太悶,時時讓我們入宮陪同陛下,這時間一長,春將軍便在心裏埋下了情根,因為愛慕陛下,所以她選擇與我一起創建軍隊,跟隨長公主保家衛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陛下心裏從來就隻有長公主一人,再哪怕春將軍在戰場上殺更多的敵人,也無法換來陛下的一個眼神。”
秋暮繼續問:“按夫人的意思,春將軍是因愛生恨才會害長公主?”
戰夫人點頭:“沒錯,公主對我信任有加,沒有對我隱瞞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春將軍是如何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竟因為嫉妒而揭露她,害她稱為眾矢之的,不得不飲鴆自盡。”
“那春家軍和春將軍失蹤一事……”楚泠斟酌著開口,試探問:“是陛下所為?”
戰夫人再點頭,解釋道:“知道事情是春將軍所為後,陛下派出黑鐵騎悄無聲息拘走所有的春家軍和春將軍,慢慢折磨他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瘟疫和走屍又是怎麽回事?”蘇長風緊接著詢問。
“因長公主的死,陛下對所有人懷恨在心,意欲用整個大昌給公主陪葬,可是用一個國家陪葬,是何等困難?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前功盡棄,正當陛下為此事煩惱時,一位穿著鬥篷的男子找到陛下,說可以幫他報仇。”時間太久遠,那個黑衣人具體是個什麽模樣戰夫人已經記得不太清楚。
蘇長風道:“黑衣人的辦法就是煉製走屍嗎?”
“正是。”
戰玉好奇問:“阿娘可知那人叫什麽?”
“不知,但那人仙氣十足,應當是為仙人。”
“仙人?”聞曉歪著腦袋嘀咕:“仙人怎麽可能會幫你們陛下幹壞事?”
戰夫人沒聽見她的嘀咕,繼續道:“黑衣人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三年前,一位自稱黑衣人徒弟的人找到陛下,成了大昌的國師,暗中幫助陛下煉製走屍。”感慨道,“長公主走後,陛下活成了她的樣子,像她一樣睿智,像她一樣英勇,三十年了……大昌越來越繁榮,所有人都說陛下是勤政為民的明君,隻有我知道,那都是陛下的偽裝,他每日都活在失去長公主的痛苦中。”
蘇長風唏噓道:“三十年不立後納妃,陛下對長公主,切實當得起情深似海。”
謝雲樓對謝雲樓確實情深似海,隻不過情深似海的代價太大了,戰夫人不由失笑:“所有的事,皆是陛下一手策劃,這便是諸位要的真相。”
“我有疑問。”
戰夫人看向出聲人:“顧掌門請問。”
顧流霜道:“陛下為何讓您擄走太子?您也參與了此事,又為何會將真相告知我們?”
戰夫人道:“陛下之所以讓我擄走太子,不過兩字,心軟,所以命我擄走太子軟禁普濟寺,留他一條性命。”頓了頓,再解釋道,“至於我為何會告訴你們真相,我想,長公主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陛下因仇恨而痛苦的活著,更不希望陛下親手毀了大昌的百年基業,所以我希望諸位,能夠勸陛下放下。”
輕輕歎了口氣,戰夫人從座椅上站起來,聽著外頭傳來的打鬥聲,她知道走屍已經蔓延到京畿中央了,看向顧流霜他們:“諸位都是仙師,去皇宮應當不難。”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起身讓她保重,除了戰玉留下,其餘人帶著春芳歇禦劍前往皇宮。
皇宮禁衛森嚴,走屍沒那麽容易闖進去,顧流霜一行人在金鑾殿找到景光帝。
金殿玉瓦,雕梁畫棟,景光帝站在龍椅前,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們,在空蕩蕩的金殿中顯得孤影寂寥。
“父皇。”
熟悉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景光帝微不可查歎息一聲,沒有轉過身,背對著他們道:“阿錦,你們不該回來的。”
謝書錦斂眸道:“父皇,您和姑姑的事,兒臣已經知道了。”
聽他提到昭安長公主,景光帝終於有了動作,他慢慢轉過身,看到雙腿皆斷被扔在地上的春芳歇,眸光沉了沉,看著太子問:“你是來阻止朕的嗎?”
“父皇這麽做,值得嗎?”
“為什麽不值得?”都說帝王心術難測,可現在,所有人都在他臉上看到悲痛的神色,聽他情緒激動道:“天下負了她,朕便用這天下來給她陪葬!”
“為了讓父皇坐穩皇位,姑姑才會毅然決然慷慨赴死,如今父皇卻要用天下來給姑姑陪葬,父皇此舉,莫不是辜負了姑姑的一片苦心?”
景光帝愣了愣,忽而笑了,笑得極其淒涼,他說:“阿錦,你不懂。”
“你知道父皇為何要給你取這麽個名字嗎?”他斂去眼中的戾氣,自問自答道:“書錦,阿錦……每次這麽喚你,朕就像是在喚她的名字。”
謝書錦一時無言,殿中眾人也皆沉默。
空蕩的大殿,就隻剩春芳歇的低啞的嘶吼聲,從一開始見到龍椅旁的男人,她整個就像發了狂一樣,不停的掙紮,若不是因著戒靈塔的緣故,顧流霜非用靈力縛住她不可。
景光帝從台階上走下來,每走一步,眾人都感受一股帝王與生俱來的氣勢,走到春芳歇麵前,他居高臨下睨著她:“朕還以為,他們會殺了你。”
“桀桀!”春芳歇抬頭看著他,黑漆漆的眼珠出現活人才有的情緒:“陛下……桀桀……陛下……”
她開始猛烈掙紮起來,雙手撐著地磚想要站起來,可是每一次都跌在地上,隻能用手抓著明黃色的龍袍,淒厲道:“陛下……桀桀……”
景光帝麵色冷漠看也不看一眼,手上一動,太子的劍已經被他握在手中,寒光閃過,春芳歇的雙手被他斬斷,血濺龍袍。
“桀桀——”淒厲的慘叫響徹金鑾殿。
眾人暗暗心驚,仿佛又看到白發女子踩斷春芳歇雙腿的那一幕,血腥,殘忍。
春芳歇趴在血泊中,長發染血,濕漉漉搭在臉上,她抬頭看著景光帝,眼露痛苦:“陛下……為什麽?桀桀……為什麽?!”
景光帝終於舍得給她一個眼神,一個帶著恨意的眼神,讓她心驚膽顫:“於你,朕從來都是薄涼之人,於她,才是用情至深。”
春芳歇呆愣住,靜看他半晌,咧嘴大笑起來,嘴巴幾乎裂到耳邊,笑聲淒厲悲涼:“哈哈哈……好一個薄涼之人……陛下啊陛下,您隻知長公主舍棄榮華富貴為您征戰沙場十載,那您可還記得……微臣的父親是兩朝丞相,母親是先帝親封的靖遠郡主……微臣也是養在深閨的官家小姐啊——”
景光帝淡漠道:“朕的心裏,從來就隻有皇姐一人。”
“桀桀……哈哈哈……陛下果真是個薄涼之人……”
“他薄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陰冷的女聲在殿外響起,魔氣闖入,雲瑤出現在眾人眼前。
謝書錦警惕問:“你是何人?”
雲瑤對他笑道:“太子殿下,臣不過是換了副皮囊,您就認不出了?”
“你是……雲瑤國師?”
其餘人心頭一咯噔,紛紛瞪大雙眼。
“雲瑤?”
“你是雲瑤?”
“你不是死了嗎?”
雲瑤掃了他們一眼,陰笑道:“我可沒那麽容易死,顧流霜,楚泠,靈力失效很不好受吧?嗬嗬嗬……這次看你們怎麽逃!”
施法朝他們打來,楚泠忙拉著顧流霜閃開,沉眸看向她:“是你搞得鬼?”
她點頭承認:“還得多謝陛下將戒靈塔借給我,這次你們可沒那麽好運了!”
再次施法打開,眾人趕緊散開,紛紛拿出武器與她交手,交手的空當兒,秋暮白著臉問:“為啥她還能用術法?”
楚泠回答:“她是魔,魔力不受戒靈塔影響!”
秋暮:“臥槽!一個破法器還搞靈力歧視!”
“師尊當心!”
一道風刃朝顧流霜襲來,楚泠抱住她往旁邊躲,風刃擦肩而過,直逼後頭的景光帝。
“父皇!”
謝書錦雙眸驚恐睜大,不顧一切就撲過來給他擋,他還未至景光帝跟前,就有一個身影從地上一躍而起為景光帝擋下這一道風刃。
看清擋風刃的人,他愣了:“春……春將軍?”
這道風刃幾乎劈開春芳歇的胸膛,她倒在地上,黑血不斷從胸腔湧出:“桀桀……”
她衝景光帝笑了笑,笑得一如既往的猙獰恐怖,漆黑的眼珠慢慢不動了。
自始自終,景光帝從未給過她一個眼神。
她連死,都換不來他的一個眼神。
謝書錦心中為春芳歇感到心酸,旋即來到景光帝身邊擔憂問:“父皇您可有大礙?”
景光帝搖頭,無視殿中的打鬥怔怔看著火紅的天際,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瑤與顧流霜等人打得激烈,但沒有靈力施法,幾十個回合下來,他們都被雲瑤擊飛,不是撞在柱子上就是撞在牆上。
“咳咳!”
穿越這麽久,顧流霜還是頭一次被打得吐血,心中惱火拿著劍再次衝上去:“你大爺的老娘不弄死你!”
雲瑤冷哼一聲,用魔氣幻化成一條蛇,魔蛇吐著信子朝她飛來。
“師尊!”楚泠大驚,從地上爬起來拉住她,將她往懷裏一帶互換位置,來勢洶洶的魔蛇一口咬在楚泠肩膀上。
“楚泠!”顧流霜睜大眼睛,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抬起手對著手腕上的紅色手鐲道:“你快出來啊!”
紅色手鐲毫無動靜。
“顧流霜,受死吧!”雲瑤持劍攻來,十分有信心能夠殺了她。
楚泠冷著臉推開懷中人,轉過身抵禦攻擊,兩劍碰撞楚泠隻覺手上一陣發麻。
“看你還能撐多久!”雲瑤緊接著繼續攻擊。
就在這危急關頭,楚泠手上的龍圖騰和鳳圖騰突然閃了一下,隨即兩頭神獸從圖騰裏飛出,一個吐出水柱,一個吐出火柱同時攻擊來勢洶洶的雲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