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婚之日
喝了木須草燉的湯藥,白衣當晚便從昏睡中悠悠轉醒,他醒來知道木須草被自己用了,果然如青衣所說發了一場大火,發完火,就委屈巴巴的說他為了得到木須草經曆了多少困難,那可憐模樣就像把他怎麽了似的。
“你再生氣木須草也被你吞了,難不成你還能吐出來?況且,把木須草給你用是無心大哥做的主。”青衣輕飄飄一番話,就把他所有的憤怒委屈全都堵回了肚子裏。
木須草已被燉,說再多都無用,白衣隻好懷著遺憾安心養傷。
有木須草這種神助攻,他的傷才三天就已經好了,隻不過背上還有淡淡的粉色疤痕,看著十分礙眼。
養傷這幾日,白衣發現無心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自己,他想去看無心的傷,無心不給,他想去看無心修煉,無心卻把門給鎖了,他想和無心一起去桃林玩,無心說有事不能陪他,他想讓無心繼續給他說山外的故事,無心說山外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好,與其憧憬那些凡塵俗世,倒不如安於現狀。
總之,不論他找什麽理由無心都有借口拒絕他,就連吃飯無心都是避開他的。
白衣實在搞不懂無心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他問青衣,青衣就無奈的賣弄關子,說什麽解鈴還須係鈴人。
他一聽,就更加不懂了。
無心有意躲著他,他也總縮在自己屋裏琢磨個因緣。
時間過得極快,一晃就到了青衣和左年成親這日,而白衣還沒有琢磨出來無心到底為什麽躲著自己。
桃花穀的婚禮沒有外界那麽繁瑣,喜服什麽的隻有一套,是祖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穀中的老人們說,喜服本就是喜氣的東西,新人穿著成親,沾了喜氣,那便是喜上添喜,穿過的新人越多,喜服上的喜氣就越重,新人在日後就能過得更加幸福喜慶。
所以,桃花穀的喜服可以說是桃花穀的傳穀之寶。
雖然桃花穀的規矩不似外界那麽講究,但是“熱鬧”這兩個詞,桃花穀是和外界一樣注重的。
鑼鼓喧天,張燈結彩。
作為青衣唯一的親人,白衣親手給她蓋上紅蓋頭,又像個老媽子似的叮囑許多,譬如到了夫家應如何如何,與公婆相處應如何如何,持家應如何如何,囉嗦了一大堆,直到外頭喊“吉時已到”,才攙扶著她出門。
外頭喜字四張,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一身鳳冠霞帔的青衣一走出去,不諳世事的孩童就拍著手,歡快的喊著:“新娘子!新娘子出來嘍!”
由於新郎家就在隔壁,加之白衣身為穀主,做任何事都清正廉潔,所以青衣和左年的婚禮比別人都要簡潔得多,直接省去新郎迎親這一係列的禮節,由白衣背著青衣來到新郎家。
青衣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實在算不得重,然而白衣從小就身嬌體弱,一桶水都提不動,遑論背一個人?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成親,即使身體不允許,白衣還是咬咬牙,背著青衣一步一腳印來到左年家。
“阿年,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短短一句話,包含了萬分不舍,白衣眨眨眼逼回眼裏的淚意,將紅綢的另一頭遞給左年。
平日裏他總打趣青衣什麽時候才能嫁出去,現在自己唯一的妹妹真的要嫁人了,他卻舍不得了。
怎麽就這麽糾結呢?
一身喜服的左年比往日都要精神得多,他接過白衣遞過來的紅綢,拍著胸脯保證:“大舅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青衣,若我對她有半分不好,就天打雷……”
白衣一把捂住他,笑道:“還是別了,我可不想青衣年紀輕輕就守寡。”
“你們兩個夠了沒?這親還成不成了?”紅蓋頭下,畫著精致妝容的青衣翻了個白眼。
白衣和左年相視一笑:“呦,急了。”
青衣:“……”
怕誤了吉時,白衣沒再打趣,讓左年牽著紅綢的一頭引青衣進入內堂,屋裏也站滿了前來目睹這對新人喜結連理的賓客,儐相站在堂前高唱:
“一拜天地——”
二人一邊牽著紅綢,一邊轉過身對著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轉過身,拜坐在高堂的左年父母。
“夫妻對拜——”
二人再轉身,麵對對方,互相作了一拜。
每一次唱禮,賓客們都會鼓掌祝福,最後一拜結束鼓掌鼓得猶為大聲,祝福之聲不絕於耳。
“恭喜恭喜啊!”
“祝二位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祝賀二位啊!”
在一片祝福聲中,青衣和左年在幾位婦人的簇擁下被送入洞房,他們一走,客人們便在宴賓席上徹底放開,杯來盞去,談笑風生。
目送新人離去,目光一移,白衣就看到無心迎著風站在門外,不知道無心從哪裏找來了一身黑衣裳,隻身孤影。
仿佛有一道隔閡,將獨自站在外頭的無心和內堂的熱鬧隔開,一身黑衣的他與內堂的大紅色顯得格格不入,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悲涼。
白衣端了兩杯酒走出去,這一次無心沒有再躲著他。
他心中竊喜,正要請無心進來坐坐,無心的一番話就將他心裏的竊喜澆滅,無心對他說:“我要走了。”
手中的酒杯猛然一顫,杯中酒水灑出來半分。
無心道:“我在桃花穀已經叨擾了一月有餘,是時候離開了。”
“要走了啊……”無心穩定心神,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他,若無其事道:“今日是我妹妹的大喜之日,你離開的話……不吉利。”
這麽蹩腳的理由白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出來的,話說出口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笑得很牽強。
無心一言不發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把他盯出一個洞。
他抿抿唇,繼續道:“明日再走好嗎?”
這個請求他醞釀了好久才有勇氣說出來,他不敢去看無心的眼睛,他怕在那雙眼睛裏看到拒絕,即使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他比無心矮了許多,這一低頭,無心便看不到他臉上是什麽表情,隻能看到他的發頂。
無心嘴巴動了動,在心底已經構思好了拒絕的話,說出來的卻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