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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國禍當頭

  李昶腸子都快悔青了,他大大的低估了權利對人的蠱惑力,如果這批糧食是在朝廷境內,無論在哪兒,李昶都相信皇帝會有足夠的準備,皇帝若連藩王作亂的心理準備和軍事預防都沒有,那才是一句笑話。


  可一旦成為了金軍的糧餉,就變的不可控了,從建國時太祖皇帝玉斧劃疆,到朝廷重文輕武的風氣不斷堅固,這些無一不大大限製了朝廷的軍方力量,金軍即使在糧餉不足的情況下仍舊邊釁不斷,有了這數十萬石糧草,一旦揮兵南下,朝廷將失十城不止。


  怪不得他們敢走水道,絲毫不擔心糧食浸濕後會腐壞,因為根本不需要等到開春,那批糧食就會入了金軍士兵的肚子,化作揮舞的鋼刀。


  李昶和於洋心事重重的離開了皮毛店,便朝城外走去,糧草離開太遠了,即使快馬加鞭也不一定追上,而且如此多的糧食,一出疆界必然會有軍隊接應,李昶第一次對於如今遲緩的通訊手段深惡痛絕。


  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肅清青陽亂局,揪出那個利令智昏的家夥,讓皇帝能安心的全力抗擊金軍,否則內憂外患之下,當真凶多吉少。


  李昶看了看頭頂太陽,高樂應該快到了,時間,現在自己最需要的是時間,隨便找了一家紙筆店,將所查和推測寫好便揣入了懷中,他準備在見到高樂的第一時間,便讓他派最快的信使把這封信送往京城,無論皇帝做決策還是樞密院調兵遣將都需要時間。


  日頭偏西,青陽城外馬蹄陣陣,高樂收到密信後終究是趕來了,李昶懸著的心稍微安了一點,有了巡防使的兵馬,青陽城中便不會起什麽大亂。


  李昶站在長道之上,隻見一人身披玄甲,一馬當先朝自己奔來,身後隊列整齊,隨行之人有百十餘騎,行至城門前,見李昶揮臂示意,高樂勒馬急停,高聲問道:“可是李昶李大人?”


  李昶拱手抱拳道:“不錯,正是李昶。”


  高樂翻身下馬,回禮道:“末將高樂參見李大人,陛下密信臣早已收到,李大人有何指使盡管開口,巡防營自我之下盡數聽您差遣。”


  李昶點點頭,開門見山道:“高將軍,我這裏有一封萬分重要的信,需要巡防使最快的信使送往京城,親自遞交陛下,此信事關重要,容不得出半分差池。”


  高樂見李昶神情慎重,絲毫不敢懈怠,轉身叫道:“陳英楊毅下馬!”


  隻見隊伍中二人翻身下馬,走到高樂身前,高樂將信件遞給其中一人,附耳吩咐了一聲,他二人抱拳領命,走回馬旁便翻身而上,朝遠處疾馳而去,沒有任何廢話和拖遝。


  李昶眯了眯眼睛,暗道這支巡防營隻怕便是皇帝最大的底牌,這一行人令行禁止,眼神堅毅,做事幹脆果決,玄黑色的鎧甲泛著森冷的光澤,胯下馬匹高大,這分明是一支精銳之師,與外界傳聞軍紀鬆散半點不符。


  那兩人離開後,高樂轉過身開口道:“李大人信中吩咐之事,我已吩咐人去做了,相信很快便會辦妥。”


  見李昶看著自己身後,以為李昶嫌兵馬不足,不由開口解釋道:“巡防營有玄甲衛三千,不過事出緊急,末將雖可調動,但如此大動幹戈,隻怕壞了李大人的計劃,所以末將隻帶了自己隨行軍的一百騎,借練兵巡邏名義趕來,剩餘軍士除卻密訪之人皆在軍營待命,末將已在沿途撒下斥候,五裏一人,用以傳遞訊號,一旦收到信號,便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李昶點點頭,略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高樂,此人年不過三十,做事嚴謹,謀慮周全,在軍方並沒有什麽深厚背景,卻能在如此年輕的年紀手握實權,看樣子很有可能是皇帝早年便親自物色的人選,這些年一直在青陽蟄伏待機。


  “除卻高將軍和二十人與我進城,其餘人員看好城門,從此刻起,任何人禁止出城!”李昶下達了命令。


  直接負責糧倉的黎元死在獄中,他的口中已經說不出任何東西,但參與此次盜糧的人並不少,於洋懷中那兩截枯骨便是李昶最大的希望,人為了忠誠或許可能不懼死亡,但是為了微小的利益而罔顧生死的人,李昶還從未見過。


  最精於挖掘的是什麽人?不是精銳的軍隊,而是陰兵,沒錯,就是陰兵。


  自東漢末年,曹操為籌軍餉設下摸金校尉一職,雖曆百年,但這一職業並沒有斷絕,民間有很多發這種財的家夥,這些家夥披著陰兵的外衣掘墳挖地,一手挖掘手段令人瞠目。


  糧倉中兩截枯骨盡皆百年以上,而且年份相差巨大,如果單是搬來枯骨以達到恐嚇效果,隨便搬幾具人骨來即可,用不著弄年代如此久遠的骨頭,因此糧倉那片地下曾是墳地便是最可能的解釋。


  糧倉離河道足有百步之遠,何況足有十個之多,能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準確無誤的從事挖掘活動,除了“土夫子”,李昶想不出更好的人選。


  所以在給高樂寫信之時,他便吩咐高樂命人以最快的速度,一方麵搜查方圓百裏之內的青樓,賭場,酒樓,另一方麵遍尋僻靜之地,查找近日所有近期死亡的年輕男性,那些家夥很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李昶原想等到高樂尋齊證據再發難,但現在看來,等不到了,一行人徑直便朝府衙奔去。


  剛到府衙前,那兩個衙役見他們來勢洶洶,尚來不及阻攔便被高樂身後兩名軍士製住拖到了一旁。


  李昶徑直朝堂前走去,沿路的仆從見一行殺氣騰騰的家夥走來,唯恐避之不及,走到堂前,隻見吳慎一身官府,神色陰沉的看著李昶,沉聲道:“李大人帶兵硬闖府衙,是要殺本官麽?”


  李昶站定道:“吳大人為朝廷三品大員,莫說李昶,便是當今陛下要殺你也需要確鑿的罪名。”


  “那李大人如此喧賓奪主是何道理?”


  李昶擺擺手示意身後軍士稍安勿燥,“吳大人,其實我三日前便到了青陽,糧倉更是早就細細驗看過,倉中糧食是不是被火焚毀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倉後河道本為救糧之用,沒想到卻化作了偷運之道,我順著河道朔流而下,最終在城牆處見到了雜亂的車馬痕跡,不下十乘之數。”


  吳慎的臉色一變再變,李昶看在眼中繼續道:“黎元為看守糧草的直接負責人,糧倉被盜,無論他是否參與盜糧都難逃一死,我要見他便隻能表明身份,可沒想到我尚未見他,他便橫死獄中,而他死的時間和你遞交奏折時間相差不過短短兩日,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吳慎麵色發白,頜下蒼髯微微顫抖,彰顯著他此刻慌亂的心情。


  “就在短短幾個時辰前,便在此地,吳大人慷慨陳詞,痛陳利害,將強行征糧一事說的大義淩然,冠冕堂皇,將一個為了家國大義,不惜擔下酷吏名聲的骨鯁忠臣演的惟妙惟肖。”


  “可是不巧呐吳大人,街市一行,一個小小皮草商販無意中說了幾句話,將你所作所為揭露的絲毫不剩,順帶著將你偽善的麵具也撕了個徹徹底底。”


  李昶再難抑製內心的憤怒,直指吳慎,寒聲道:“取治下百姓血汗之糧而資敵,吳慎,你是怎樣的狼心狗肺,才能做得出如此狠毒之事?”


  吳慎麵色發青,額頭青筋突起,嘶聲辯駁道:“你所言不過是臆測,沒有任何證據,竟然以莫須有的事情如此汙蔑老夫,當真以為手中握權便可以肆意妄為麽?”


  李昶正待開口,突然聽到於洋在身後道:“壞了!那個管家!”


  李昶扭過頭看於洋一眼,隻見於洋神情焦急道:“那個管家是王府之人!”


  吳慎勃然色變,李昶還沒有回過神,隻聽於洋道:“上午見他之時,我就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奇香,那是龍涎香的味道,他一個管家身上怎麽可能有龍涎香的味道?”


  李昶悚然一驚,如若於洋所說不假,那麽這個人便是幕後之人的爪牙,當即急令高樂,務必抓回此人。


  李昶再次看向吳慎道:“我不管你是拖延時間還是強行辯白,用不了太久我便會讓你心服口服,黎元一死你便以為萬無一失了麽?那些挖掘地道的土夫子正在被帶來的路上,屆時我看你如何辯解!”


  吳慎嘴唇緊抿,一言不發,李昶說罷,當真不再言語,大馬金刀的坐在堂前,靜等巡防營將那幾個土夫子和管家帶回來,城門已被封,何況這麽短的時間裏,他也跑不了多遠。


  於洋自幼接觸藥材,能單靠氣味分辨不下百種藥材,他的嗅覺敏銳於常人,因此對於他所說,李昶深信不疑。


  龍涎香取自深海巨鯨,奇香無比,因其稀缺,除少量逸散民間外,便隻有皇族可用,而他一個小小的巡撫管家絕無可能用的起如此豪奢的香料,所以這個管家的身份一定有問題。


  李昶的眉頭皺的厲害,龍涎香這種東西一般隻會是皇族本人使用,那個管家必然是喬裝的,那麽他的真是身份又該是誰,即便他是藩王心腹,他也沒資格使用龍涎香。


  李昶轉過頭無意中掃了一眼端坐堂前的吳慎,隻見他雖雙目緊閉,但卻無頹敗神情,這不是一個計劃被打破之人該有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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