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壓星河 朋友
早在班尼島她就應該看出來的,祝笙歌是個手段多麽厲害,多麽會蠱惑人心的女人啊,能讓段南城和蕭政霖都為她撐腰。龐楚不得不承認,是她小看了對手,錯誤估計了祝笙歌在段南城心上的地位。
從前那段故事他大約已經走出來了,可走出來後為什麽不是選擇她,而是選擇了這個什麽都不如她的祝笙歌?
在班尼島上,段南城曾和她有過一次談話。因為小芹是城楚c粉,並且已經偏執地成一個瘋子,小芹的這個身份很難讓段南城不懷疑到她身上。
她是有前科,可他也隻能懷疑,他找不到任何關於小芹這件事和她有關係的證據。
段南城和她說:“龐楚,我知道你的手段,以前你對別人做了什麽,那些我都不管,但笙歌這個人,你不能動。”
那天吹在她身上的明明是來自赤道的海風,這裏四季如夏,可她卻覺得寒氣逼人,這風將她吹得從裏到外冷了個透。
段南城從來都沒有這麽明顯地表現出他想護著一個人的心思。
這種利用輿論清理他身邊那些烏煙瘴氣的人的方法,龐楚不是第一次使用,並且屢試不爽,因為她辛苦經營的,她和段南城友達未滿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坊間總有關於他倆的傳聞,甚至還有虐戀情深的同人小說。
段南城知道這些都是她做的,但他從來都沒有幹涉過。
因此龐楚以為,她在段南城心裏,還是有地位的,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都會包容她。可是她竟沒想到,他對她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來隻是因為他也想借她的手保持身邊的清淨罷了。
是她不信,不過才短短的一年時間,祝笙歌絕不可能在段南城心裏比她還重要。隻要新鮮勁兒一過,他身邊的那個人還是她。
可龐楚輸了,段南城一點情麵也不給她留了,他毀掉了她的所有念想。
過去、現在、將來,無論何時何地,她隻是他的朋友。
龐楚睜著眼睛,看著滿地碎片,眼睛裏的光幾經變換,埋怨、憤恨、茫然,相互交織。
她的眼神就像搖骰子一樣,終於在下一通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惡狠狠了起來。
她的聲音已經因哭喊而變得沙啞,又很低沉,在亂而破碎的房間裏,有些像一個使黑魔法的巫婆。
昏暗中這個好似被砂紙磨過的聲音緩緩地說:“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過分的執著便成了心魔,可心魔隻能由自己堪破,堪不破隻會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夏瀟走在機場的過道裏,低著頭翻著微博,她不過是在飛機上睡了個覺,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在飛機上計劃的,她覺得很縝密的應對方法,完全沒有用得上的地方。
因為段南城使了一招釜底抽薪。
除了段南城發的聲明,她還看到了她的好朋友們發的為她說話的微博。
孟淼、厲欣欣、溫雅川、白涵、墨一桓都在替她說話,就連一個月都不一定有一條博文的任晨,也發了一條:“視頻的時間線錯亂,笙歌很好,對所有人都很好。”
任晨在圈裏口碑好,不演戲時低調得簡直不存在,他第一時間替夏瀟澄清,立刻就有很多網友重新選擇了站位。
“時間線錯亂,就是亂剪輯的意思吧?”
“我看也是,剪得跟狗血連續劇一樣。”
“這個祝笙歌到底是什麽來曆,怎麽一個兩個全都在替她說話?”
“樓上的,就不能單純因為人家人緣好嗎?”
“娛樂圈裏還有什麽真感情?不都是名利至上?”
“內心黑暗的人,看什麽都不會美的。”
夏瀟看到這,又回去翻了一下網友在段南城那則聲明下的評論。
他們出了機場,段南城開了車門,讓夏瀟坐進後座。
段南城見夏瀟一雙眉皺了起來,絲毫沒有雨過天晴的輕鬆歡快,剛剛上飛機前都沒見她這樣擔憂,便問她:“怎麽了?”
“網友們罵你薄情。”
他倒覺得無所謂:“我對她從來沒有深情過,說薄情的確也貼切。”
“可我以為,龐楚是你的好朋友,和蕭政霖一樣的。”
段南城望進夏瀟的眼睛,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以前我們看起來關係好一點,是因為她做的事我不反感,可這一次,她觸及了我的底線。”
龐楚對他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從來都不願意給她留念想。沒有結局的希望是一種緩期殘忍。
這麽多年,在他身邊,想借合作之名炒作的,想組熒幕情侶的,甚至大半夜壯著膽子來敲他的門的女人不少。他知龐楚都用各種手段,明裏暗裏地把她們解決了。
想來也是他的錯,是他覺得順便,就由著龐楚去替他清理。
也許是這樣,她會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夏瀟聽完段南城的一段話,奇異地產生了另一個想法,龐楚和蕭政霖還是不一樣的,蕭公子在段南城心裏,的確重要得多。
剛剛想起蕭政霖,夏瀟便在車上接到了蕭政霖的電話。
蕭政霖那邊很安靜,夏瀟在車廂裏,車窗緊閉,也聽不太到外頭的車聲,於是蕭政霖的聲音便顯得特別特別的大。
“姑奶奶!你終於接電話了,你知不知道,我急得都快脫發了!”
聲音之大,夏瀟不得已將聽筒挪開了一點,挪開後卻發現,耳朵不用貼著聽筒,在車廂裏就能聽到蕭政霖的聲音。
夏瀟看了一眼段南城,他已經閉目養神了。
她頓時有些心虛,小小聲地:“我剛下飛機,還有,你脫發不能記在我頭上吧,明明是你年紀到了。”
蕭政霖隻覺得心口一梗,哀聲道:“你真的是沒良心啊,我幫你撤的熱搜,幫你在網絡上捉黑你的水軍,你居然取笑我的發際線。”
夏瀟低聲笑了一下,頓了一下,正色道:“政霖,謝謝你。”
有這麽一幫朋友,她很幸福。夏瀟不由得想,如果當年她也可以有這麽多人和她站在一起,或許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