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乍暖還寒 再進醫院
一聲脆響，花瓶碎成了好幾片。
“好，卡！”
“嘶——”夏瀟發髻淩亂，扶著額角，剛剛被周珊珊實打實地砸的那一下，真的好痛。
周珊珊捂著嘴，自責道：“哎呀，笙歌，真的對不起，我下手重了。”
夏瀟被猛地一砸，頭有些暈，陸小曦快步衝到她身邊，扶起了她。
“你沒事吧？疼嗎，要去醫院嗎？”
夏瀟的額角雖沒腫，但已有紅紅的一小片。
夏瀟扯開了嘴角：“不用那麽誇張，就是這道具花瓶，比想象中的硬。”
周珊珊走上前來，心疼地問：“還疼嗎？”
夏瀟按住了一臉想替她打抱不平的陸小曦，禮貌而緩慢地回：“不礙事，還能接著演。”
陳鋒走上前來，看見夏瀟這幅模樣，也跟著擔心：“還得再來一條，不然找個替身替你拍個近景？”
陳鋒的戲鮮少使用替身，夏瀟也不喜歡用替身。
“不用，我可以。”
細細一想，陳鋒也覺得不對勁，道具花瓶哪有這種威力？
轉頭陳鋒吩咐助理道：“再檢查一遍這些道具有沒有問題！”
助理剛應道：“好的，陳導……”
從一旁衝出一個滿臉胡渣的男人，舉著另一個白亮的花瓶，高聲喊道：“祝笙歌，你去死吧！”
那人這麽喊著，卻是直奔陸小曦而去。
是瘋了還是傻了，竟將二人看錯？
夏瀟身旁身後都是人，根本來不及躲避，刹那間她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陸小曦不能受傷。
乒乓一聲，人群中驚呼聲不斷，亂作一團。
陸小曦撕心裂肺地喊道：“笙歌，笙歌！快叫救護車啊！”
林蘇柏和段南城剛走進劇組，發現劇組裏靜悄悄的，偶有幾個經過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神色緊張，步履匆匆，不過不遠處的一個宮殿內聽起來十分熱鬧。
甚至沒有人留意到段影帝居然出現在劇組探班。
林蘇柏奇道：“這是怎麽回事……”扯住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就問，“不好意思請問一下，發生什麽事了？”
那人用一口夾帶濃重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回答：“有人受傷了，就在那邊的房子裏。”
林蘇柏還沒反應過來，段南城已快步朝那處宮殿走去。
一年有大半時間都駐紮在影城的段南城自然十分熟悉環境，穿過拱廊，繞過小花園，登上台階，腳步愈來愈快，林蘇柏跟在他後麵，隨著一路小跑。
大殿內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將正中圍得水泄不通。
忽聽得溫雅川急切地喊道：“救護車呢，救護車怎麽還沒到？！”
段南城的神色暗沉，林蘇柏瞧著也覺得有些可怕。
他趕緊朝前擠進去，給段南城擠出一條道，林蘇柏心中也有不好的預感，溫雅川這麽著急，該不會、該不會受傷的人是——
一個身穿紫色宮裝的姑娘安安靜靜，輕輕柔柔地靠在溫雅川懷裏，雙目緊閉，臉上是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溫雅川護著夏瀟，可他也被嚇得六神無主，隻希望救護車能立刻出現在外頭。
忽地一雙手伸過來，不容置疑地，從他懷裏就要把人接過去。
溫雅川想攔的，抬頭看清楚來人後一愣：“段總？”
段南城沒理會他，將夏瀟的頭護在自己的胸前，左手穿過她的膝下，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接著沉穩地朝外麵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片場裏的人都驚呆了。
剛剛那是段南城嗎？段影帝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還抱著祝笙歌？
小蔣還是無法相信：“珊姐，剛剛那個人……”居然是他們珊姐求而不得的段南城。
周珊珊沒有說話，一口銀牙緊咬著，看著人已經消失不見的方向，幾欲噴火。
林蘇柏在路上飛著車。
段南城抱著夏瀟在後座，微皺著眉：“你穩一點。”
“哦。”林蘇柏依言放慢了車速。
後頭的人雙眉皺得更深：“你快一點。”
林蘇柏：“……”
路遇減速帶，車子稍稍顛簸了起來，段南城張開手護著夏瀟頭上受傷的位置。
懷裏的人忽然好似醒了，低低吃痛地呻吟了一聲。
“笙歌，笙歌？”
有人在喊她，那聲音，雖然僵硬不自然，但聽起來貌似還挺溫柔，挺讓人心安的。
可她是夏瀟啊。
“我不是……”
隻掙紮著回了三個字，夏瀟就又暈了過去。
她好像，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如同在海邊的那五年一樣。
昏昏沉沉，神誌也清明不了，隻能一直睡下去，不知今夕何夕。
父親出現了，然後是母親，羅瑾……他們一直在和她說，瀟瀟，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你，你也不要懷疑你自己。
羅瑾躊躇滿誌地為她謀劃：“瀟瀟，磨練好演技是一個演員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你不要去在意。”
夏瀟：“不，羅瑾，你錯了。”
接著陸小曦、蕭政霖，白涵、厲欣欣、孟淼他們也出現了，有人問她：“要是祝笙歌也被人議論，被誤解，你當如何？”
夏瀟，祝笙歌若有一日也被黑，你要怎麽做？
耳邊又是熟悉的監護儀的聲音。
夏瀟想睜開眼睛，覺得光刺眼，眯著眼抬起手來遮一下光。
想象中的，陸小曦驚喜非常，甚至帶著哭腔的聲音並沒有到來。
夏瀟鬱悶地想：陸小曦，你個沒良心的，我好歹也是為你擋了花瓶。
她總算適應了光線，睜開眼一看，是熟悉的單人病房，陸小曦沒跑，她正坐在床邊，一雙眼裏水波瀲灩，看著房門的方向發呆，連床上的人醒了都沒有發覺。
“陸小曦……”夏瀟的聲音發啞，清了清嗓子，“你魂都被勾走了。”
陸小曦回過神：“笙歌！你醒了！你總算是醒了！”
後知後覺的陸小曦憋著淚，久違的哭腔終於到來：“哇笙歌！誰準許你替我擋這一下的？！你要是破了相或者有生命危險，你讓我怎麽辦？”
那時情況緊急，夏瀟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些。
夏瀟嘿嘿一笑：“那不還沒破相嘛。”
陸小曦裝出很用力的樣子，實際上撓癢癢似地錘了夏瀟的手臂一下：“正反要有一個人受傷，萬一以後有什麽事，不許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