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避如蛇蠍 又被暗算
對過戲之後，接著拍的是夏瀟被改造的過程。先拍近景使用的產品，再拍夏瀟去跑步等等做著各種各樣的運動。
段南城站在夏瀟麵前，距離不過半米。
他拿起護膚品，修長的手指在夏瀟臉上慢慢塗抹，眼神專注，好似雕刻大師麵對自己的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夏瀟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手指微涼，在自己臉上宛若蜻蜓點水一般。
這個鏡頭很短暫就完成了，導演喊卡之後，夏瀟才放鬆在袖子裏暗暗握成拳的雙手。
夏瀟睜開眼的時候，段南城已經動身走向場邊，路上助理遞上來了一張濕紙巾讓他擦手，他沒有接，徑直走到陶導身邊。
接著各種健身器材被推了上來。
夏瀟要做舉啞鈴，跑步，深蹲等等一係列的運動。這些鏡頭在廣告裏會簡短地快放，時長很短，但拍起來很折騰，尤其是夏瀟身上還背著這麽多斤的填充物。剛開始還需要化妝師往臉上噴些噴霧偽裝一下運動狀態，到後來根本就不需要，稍微一動她就渾身汗涔涔。
偏偏這身裝扮還很難跑起步，夏瀟在跑步機上費力地跑著，臉上表情不能崩，好幾次都從跑步機上摔下來，但陶導沒有喊停，夏瀟咬咬牙又重新爬回跑步機上去。
“好，卡！”終於陶導一聲令下，屬於“胖子”夏瀟的戲份正式結束。
陸小曦趕緊上去扶著夏瀟。
夏瀟喘著氣，暗自感歎祝笙歌這小身子板還是欠缺鍛煉。
段南城站在暗處，夏瀟站在聚光燈下，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清楚他視線的方向。
夏瀟想給陸小曦一個驚喜，找段南城簽名的事還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候。
全身像被潑了一盆水一樣被汗浸濕，夏瀟回到化妝間，開始卸下這一身沉重的裝備。
陶建文坐在監視器後看回放，段南城坐在旁邊，手裏的保溫杯熱氣氤氳，他搖了搖杯子，隻時不時朝顯示器那望一眼。
陶建文朝段南城那稍側過去，聲音不大不小：“這小姑娘還不錯，可塑性挺強，好好演以後路還挺長。”
段南城抿了一口水，低聲應了：“嗯。”
陶建文和段南城算是舊識，與他也頗為熟稔，打趣道：“如果不是你跟資方堅持，恐怕我們也拍不出這麽好的效果。你果然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人家小姑娘的特別之處。”
段南城在圈裏這麽些年，該堅持的從來都不曾妥協。如今有這麽高的身價地位，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即使他有些時候看起來雲淡風輕，麵上常常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但心堅韌如竹，偶爾還能引人猜測他的心是不是冷如冰霜，因為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段南城也曾擋過別人的道，也曾招別人的黑，但他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黑料沒有，緋聞少得可憐，江湖傳聞曾有狗仔收受重金跟拍了他一周，發現他除了上通告就是去健身房和去公司，不上班就待在家裏，完全自律得讓人發指。
陶建文推了推鏡框：“好像很少見你這樣對一個人另眼相待。”
段南城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來：“陶導想誇人家小姑娘就當著麵誇，隻當著我的麵誇豈不是白費力氣。”
陶建文哧地一聲，果然是一堵牆，怎麽鑿也不漏一點光亮！
夏瀟換好妝發出來後，見陸小曦一路小跑，像一隻竹鼠一樣溜到她身邊，滿臉興奮難自抑：“看看看！蕭政霖來了！”
夏瀟順著陸小曦的視線望去，見段南城身邊多了一個穿著深藍色西服的，雪白的白襯衫領口不羈地解開了兩顆扣子，一頭短發梳了個中分，滿臉的興致勃勃陽光燦爛，可不正是蕭政霖嘛。
段南城還穿著戲服，一古一今站在一起倒也不顯得突兀。
陸小曦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嘖嘖嘖，自古紅藍出c，這兩人多配啊！”
“蕭公子來作甚？”
“這家廣告公司是蕭家的你不知道嘛，”陸小曦這個c粉已經很上頭了，“就算不是因為蕭家，隻要南城哥哥在這裏，蕭政霖就有出現的理由。”
兩人站在一起，段南城側耳聽著蕭政霖說話，說著說著蕭政霖雙眼一亮，像漂泊的旅人終於發現新大陸，揮起手：“祝小姐！這裏這裏！”
夏瀟沒去想蕭政霖為什麽見麵一次兩次都對她這麽熱情，她隻注意到蕭政霖揮手時露出的一截手腕，腕上戴了隻黑色的表，限量版，價值不菲。
以前她和不少富二代認識，基本上都是稱兄道弟。但蕭政霖花名在外，和他走太近就會成為八卦雜誌的常客，如此又有將她以前的路再走一遍趨勢。
蕭政霖一招，夏瀟隻能掛起標準的笑容迎上去：“蕭公子好久不見。”心想此刻若給她一條絲巾再揮一揮，就能站在花樓上招攬恩客了。
段南城不發一言，衣裙的裙角劃了個好看的弧度，人就走開了，留下蕭政霖和夏瀟兩個人。
“聽說你剛剛在跑步機上摔倒了，沒磕著吧？”
夏瀟蹦噠兩下：“沒事，墊得厚，不礙事！”磕著的是陸小曦，一直在一邊嗑c嗑得不亦樂乎。
“你也別老叫我蕭公子了，我喊你笙歌，你叫我政霖就好了。”
名字叫後兩個字，夏瀟一時有些不適應，訕笑道：“還是喊蕭公子吧，順口些。”
蕭政霖也不強求：“那行，但我要喊你笙歌，順口些。”
陶建文不知道小蕭總是什麽時候來的，走到段南城身邊，見他正拿著平板電腦看報表，忍不住開口問道：“祝笙歌是蕭公子的新目標？”
段南城雙眼沒離開屏幕，漫不經心地回道：“大概是吧。”
陶建文頗為可惜地說：“你也不看好你家蕭公子，祝笙歌是個好苗子，別回頭被他毀了。”這小姑娘演戲有天賦，而且麵試時居然敢在聽了段頂流批評的話後沉著地要求再演一遍，勇氣可嘉。
段南城知道蕭政霖的德行，美女在他這是消耗品，很多時候他的感情期限還不夠月亮繞地球半周。
就是這樣的人，剛剛跟他信誓旦旦地說要追求祝笙歌，說什麽一別這麽多天還是意難忘，感覺他這隻飛鳥終於要落了岸……
她曾給他的感覺很像一位故人，她的確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如果因為感情而毀了，難免可惜。
“陶導，繼續拍攝吧，別耽誤了吃下午茶的時間。”
陶建文趕緊朝助理使了個眼色，段頂流開口，千萬不能怠慢。
鏡頭下的夏瀟神采奕奕，化上淡妝後她原本就很出色的五官更加立體，美目盼兮，就這麽站在鏡頭下，看著對麵改變她一生的白衣仙人，眼裏流光溢彩。
段南城回望她，瞳仁裏一派溫柔。
陸小曦在不遠處看著兩人對視，開始覺得這兩人很登對，這股從心底升騰而起的感受根本不容她忽視。
不行不行，這樣子的話，小城c怎麽辦？
但是笙歌也很優秀啊……她苦惱地捂住了自己的頭。
拍攝進度有些意思，夏瀟原以為會馬不停蹄地拍攝，卻沒想到還有下午茶。
從場上下來，夏瀟開始感到胃裏開始隱隱作痛。
等到段南城回到休息間，陸小曦才又被放進場裏來，驚喜地看著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這裏待遇也太好了吧，居然還有下午茶！”
夏瀟臉色如常，想起自己偷偷帶出來的陸小曦寶貝們，柔聲說道：“你先去，我一會再來找你。”
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在喝下午茶，是個好機會。
夏瀟回到化妝間，胃越來越痛，但她顧不上，將準備好的袋子抱在懷裏，出門右轉。
就在她伸手準備敲門的時候——
“祝小姐，有什麽事嗎？”
聲音中帶著濃厚的不屑，夏瀟一側過臉，就看見來人正是段南城的助理梁嘉。
夏瀟收回手，笑吟吟地：“請問段先生在嗎？”
梁嘉嘴角一撇，冷哼一聲：“現在是段先生的休息時間，不希望別人打擾，祝小姐請回吧。”這種一有機會就想接近段先生的人他見多了，過去那麽長時間他也幫趕走不少，這次也不例外。
“我有個朋友，很喜歡段先生，想拜托我幫她要個簽名。”
梁嘉不為所動：“段先生現在沒空，請祝小姐不要打擾他。”
夏瀟也大概猜出梁嘉那鄙夷的態度因何而來，胃裏翻絞，她實在沒有心思再跟這個人再耗下去，她拿著袋子的手順勢暗暗地捂著肚子，抬起另一隻手不顧梁嘉便要去敲門。
她既不閑聊也不脫衣服，隻拿到簽名她就走。
梁嘉覺得從沒有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偷偷摸摸想溜進去的不少，但直接忽略他的人夏瀟還是第一個。
隻覺得氣不打一出來，梁嘉快步走上去，一邊憤然道：“你這個女人聽不懂人話是嗎？！”一邊扣住夏瀟的手往後拉。
夏瀟強忍著痛，猛地這麽被人一拉，直覺得天旋地轉，腳下虛浮，她一下就被拽開幾步之外，接著就好像被一隻手往外推一樣，人沒站穩，瞬時就跌倒在地。
抱著的袋子從懷裏跌出去，劈裏啪啦地，裏頭一些輕細的東西滑落出來，散落一地。
梁嘉朝前多走一步，想扶起夏瀟，感覺腳下踩到什麽東西，挪開腳一看，袋子裏的東西全都是關於段先生的，冷哼一聲，倒退一步更不打算上去扶夏瀟一把。
夏瀟看見梁嘉的鞋子，冷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裏充滿了蒼涼，也充滿了和她虛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力量。
就這一眼，硬生生逼得梁嘉後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她現在身體不濟，不上去扇得梁嘉分不清東南西北她就不是他夏姐！
但重生後的她似乎變得柔軟了許多。
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夏瀟做不得其他思考，本能地將她看見的所有東西收進袋子裏，再掙紮地站起來。
無奈人還沒站起來，地上好似又伸出一隻手，猛然要將她拽回去。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知道自己又要摔倒也無能為力。
卻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
“笙歌，笙歌！”
她勉力看清來人，是蕭政霖。
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袋子塞到蕭政霖手上，聽見自己說：“幫我……藏好……”
然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接著片場引起一陣轟動，蕭政霖從地上一把將她撈起來，抱著她，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一張明信片靜靜地躺在地上，來來去去的人沒發現它在那上麵踩了幾腳。
再然後一隻修長的手撿起了它。
段南城看著人群簇擁而去，劍眉微蹙，半晌，看著梁嘉：“你告訴我，剛剛你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