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蘇蔓
卓炎哥哥?
她剛才問的是卓炎哥哥嗎?
宮恬的腦海里再次閃過卓炎最後的畫面。
當時的槍響,當時卓炎的動作,以及她突然昏迷的時刻。
卓炎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有那麼一瞬間,宮恬真的很想跑出去問一問,但是她卻忍住了。
如果卓炎真的有事,徐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樣的疑惑讓宮恬的腳步放慢了,整個人躲在了牆壁後面。
或許是生平第一次聽牆角,宮恬的心裡十分的緊張,手心都滲出了汗水。
阿靜哭喊過後,徐寒沉默了一會。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太狼狽,太難看,阿靜的吼叫也變成了低聲哭泣。
她的聲音幽幽的,帶著一絲絕望。
「你是來殺我的嗎?」
「你覺得呢?」
徐寒終於開口,但是那個殺字卻莫名的讓宮恬睜大了眼睛。
她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因為驚訝而發出聲響。
阿靜低低的笑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院子里東邊的玫瑰花開的十分鮮艷,那會是我最後的墓地嗎?」
阿靜的話讓宮恬無端的想起了那片玫瑰。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
徐寒低聲說:「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嗎?因為人死了,身體變成養料,會讓花兒開的最嬌艷。那裡曾經是修斯親手給蘇蔓栽種的玫瑰,卻怎麼都想不到,給那片玫瑰做養分的第一個人也是蘇蔓。」
蘇蔓這個名字,宮恬並不陌生。
如今聽到徐寒說這些的時候,她突然有些顫抖,甚至有些站立不住。
那一片花海下面,居然有蘇蔓的遺骨嗎?
她突然想起了修斯當時說起蘇蔓時的悲傷和表情。
蘇蔓和修斯,還有卓炎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修斯和卓炎的對立是因為蘇蔓嗎?
這個女人本來和自己無關,但是因為牽扯上了卓炎,宮恬分外的上心。
她是誰?
對卓炎而言,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宮恬突然覺得對卓炎這十五年來的生活和成長一無所知。
除了知道他還是自己的卓炎哥哥,其他的好像都是陌生的,陌生到讓宮恬覺得心悸。
她拽著胸口大口的喘息著,就聽到阿靜低聲說:「蘇蔓一直是組織里的禁忌,現在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到底為什麼而死在這裡?組織里每一個人死了,炎哥都會把他們葬入組織的墓地里,為什麼這個蘇蔓除外?」
阿靜的問題也是宮恬想問的。
她豎起了耳朵,卻聽到徐寒嘆息了一聲。
「阿靜,你知道炎哥最討厭什麼?」
「背叛。」
阿靜苦澀的笑了。
如果在此之前,誰告訴她,她會背叛卓炎,她可能會打死那個人。
但是因為突然出現的宮恬,她居然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徐寒看著她,聲音有些低沉和難受。
「蘇蔓和你一樣,背叛了炎哥,背叛了組織。」
「她對於炎哥來說,有什麼不同嗎?」
阿靜的問題讓徐寒的心口猛地一揪,然後整個人有些站立不住。
「知道炎哥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嗎?組織里這麼多人,也不乏優秀的女人,可是為什麼炎哥把你留在了身邊,卻將其他的女人派了出去,你知道嗎?」
徐寒看著阿靜的眸子有些傷感。
阿靜搖了搖頭,心裡一陣難受。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卓炎來說是特別的,所以卓炎才會把她留在身邊,對她好。
她以為那是卓炎對自己多少有點意思,所以她才會幻想著。
可如今聽到徐寒這麼問的時候,阿靜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想錯了。
「為什麼?徐寒,看在我們十幾年的份上,你就告訴我吧。哪怕是死,也讓我死的明白一點。」
徐寒可能是想起了什麼,他無力地拖過一把椅子坐下。
「阿靜,炎哥對你好,是因為你當年被家族的人欺負的地方,正是炎哥和蘇蔓失散的地方。蘇蔓是炎哥的親妹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徐寒的話讓阿靜驚訝不已,就連在外面偷聽的宮恬都忍不住的差點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卓炎還有妹妹?
她從五歲就開始認識卓炎了,但是怎麼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怎麼可能?炎哥怎麼可能有妹妹?我進組織的時候,不是你們也才進沒多久嗎?我和你們一起長大的呀。」
徐寒卻低聲說:「是。你是和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你不知道炎哥的身世。炎哥本身就是東南亞人,只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才去了北城。當時的炎哥就是在那個江邊和自己唯一的妹妹失散了。為了找到妹妹,炎哥上了人販子的當,從此離開了東南亞,再也沒有回來過。那時候的炎哥才四歲。一直到進入組織之後,他第一個要求就是回到東南亞來看一眼,卻沒想到在那裡遇到了被人欺負的你。」
「或許這就是緣分。你的年齡和蘇蔓相同。炎哥對我說,如果蘇蔓還活著,沒有親人庇佑的情況下,她會不會也像你一樣被人欺凌?所以炎哥出手救了你。因為一種寄情的關係,他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並且親自把你帶在身邊讓你和我們一起訓練,目的就是怕你受傷。直到那一年,炎哥找到了蘇蔓。」
徐寒因為回憶而顯得有些憂傷。
他深吸了一口氣,唇角微微上揚。
「你不知道,阿靜,蘇蔓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像炎哥一樣。不管是誰,只要看到他們兄妹兩個,都會覺得他們是雙胞胎。可是他們不是,炎哥比蘇蔓大上一歲。炎哥找到蘇蔓的時候,是在一家地下遊樂城。蘇蔓當時才十四,卻被人作為雛妓在地下城公開拍賣。阿靜,你根本無法想象當時是怎樣的場景。」
「蘇蔓的發育很好,十四歲的她已經有了女人該有的一切。但是將近一米六的她被人扒光了衣服,用鎖鏈像狗一樣的鎖在籠子里,被四個人抬到燈光綻放的舞台上,被所有的男人觀賞,議論。像貨品一樣的被拍賣,喊價。你知道當時炎哥的反應嗎?」
「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認出了蘇蔓。炎哥差點帶人滅了那家地下遊樂城,不過也只是差點。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有事情需要在地下城辦,如果不是因為R集團的任務,炎哥真的會大開殺戒的。不過他還是用自己所有的積蓄把蘇蔓給贖了回來。」
徐寒說道這裡的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段日子,對炎哥來說是黑暗的。我陪在他的身邊,日夜的看護著蘇蔓。我們都不知道蘇蔓從小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是她恐懼,她害怕,十四歲的她居然不會說話。我們都以為她的聲帶出了問題,可是醫生說,她的聲帶沒有問題。之所以不說話,是她將說話的功能給遺棄了。我從來都沒見過炎哥落淚。即便訓練再苦再累,我都沒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那一天,炎哥哭了,哭的特別傷心。像個無助的孩子,抱著蘇蔓哭的嗷嗷的。」
「或許是蘇蔓意識到炎哥不會傷害她,慢慢的放下了戒備,輕輕地抱住了炎哥。那一刻,炎哥對我說,這輩子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蘇蔓喜歡,他都會給她摘下來。你應該記得,在你十四那年之後,我和炎哥消失了兩年不是嗎?」
阿靜楞了一下,可能是因為蘇蔓的故事而沒有回過神來,在聽到徐寒的話之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是,組織上說你們出去培訓了,你們一走就是兩年,再回來的時候,炎哥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比以前更冷漠了,甚至比以前更加努力的訓練,努力的出任務,他開始攢錢,開始抽煙,開始張羅著召集新人,訓練殺手。」
徐寒點了點說:「是!那一切都是為蘇蔓準備的。因為我們的身份,炎哥不能認回蘇蔓。那兩年的時間,炎哥教給她讀書認字,教給她說話,教給她防身之術。他把她教的很好,但是卻不能把社會上的一切都教給她。所以炎哥開始利用訓練新人做幌子,想讓蘇蔓融入到社會中來。」
「我想起來了,我也是在那一年聽到過蘇蔓的名字。不管是槍殺,還是近身搏鬥,任何新人的成績單上,第一名永遠是蘇蔓。可是炎哥去沒讓她進入組織的核心領帶層。我們都不認識她。」
阿靜的話讓徐寒再次點了點頭。
「是的。炎哥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蘇蔓走這條路。訓練她是為了讓她能夠在這個社會當中立足。不讓她參與核心領導層,是希望她有一天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的時候,隨時隨地可以離開R集團。可是蘇蔓對以前的生活隻字不提,也不願意和我們分享她的童年,即便是炎哥對她很好,她依然不肯說出那段經歷。為了怕刺激到她,炎哥一直沒有告訴她,他是她的親哥哥,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什麼?」
阿靜驚呆了。
「炎哥一直沒有說?」
「沒有。直到蘇蔓死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她只知道,14歲以後,炎哥就一直叫她阿曼。阿曼是她的小名,蘇蔓才是她的名字。可憐的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哥哥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徐寒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那兩年的時間,是他過得最輕所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寧靜最溫馨的記憶。他還能想起蘇蔓清晨起來給他們的第一個微笑,是那麼的燦爛,猶如朝陽一般的點亮了他們所有人的心扉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