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你也不是那麼無關緊要

  「你真以為就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讓我放了蕭茜茜？宮琰，你是覺得我像我媽一樣傻，一樣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是嗎？」


  伊馨的肚子疼的快要抽筋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很不穩定，也知道可能是傷口複發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能夠無恥到什麼地步？

  先是對自己的接髮妻子，現在是對他的親生女兒，她倒想知道他真正的冷血到什麼程度？

  宮琰也察覺到了伊馨的難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他想要拉住伊馨，可是伊馨卻躲開了，但是因為腳底不穩，整個人摔倒在路邊上。


  她的手破了皮，鮮紅的血滴落在地面上，突然讓宮琰覺得有些刺眼。


  一向冷硬的心也彷彿有些鈍痛。


  「你這樣不行。我聽你媽說你剛做了手術不長時間，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不讓我放過你的寶貝女兒了？」


  伊馨嘲諷的冷哼了一聲。


  宮琰見伊馨這樣，輕嘆了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給了宮擎。


  「伊馨的情況好像不太好，在門口這裡。肚子疼，對！」


  宮擎接到電話之後，幾乎穿著睡衣就出來了，後面還跟著沈玉瑤。


  伊馨有些呆愣。


  她以為宮琰會趁機對她提要求的。


  不是說這個男人很渣嗎？


  他幹嘛要在乎自己的生死？

  難道這是他的另一個計謀？


  伊馨納悶的看著眼前的宮琰，宮琰卻有些無法承受她的目光。


  沈玉瑤說對了。


  虎毒不食子。


  宮琰突然意識到，這個倔強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當那張蒼白的臉不斷地往外冒著冷汗的時候，宮琰的心一揪一揪的。


  他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麼呢？


  是害怕失去伊馨，還是害怕自己這一輩子會因為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個女兒而內疚一輩子？


  宮琰不知道。


  他下意識的不希望伊馨出事。


  「伊馨！」


  宮擎的臉都白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伊馨，直接上了車。


  沈玉瑤卻在看到宮琰的時候，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女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給你的蕭茜茜收屍吧。二十多年前，我能要了蕭雅的命，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一樣可以要了她女兒的命！」


  「玉瑤，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宮琰，你最好別惹馨兒，否則我哪怕下半輩子都在牢里度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沈玉瑤說完，轉身上了車，和宮擎一起朝著醫院開去。


  宮琰楞了一下，終究還是上了車跟了上去。


  醫院裡，伊馨被推進了急救室。


  這是宮擎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沈玉瑤雙手緊握，一臉擔憂的看者急救室的燈。


  宮琰來的時候，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肅穆緊張的氣氛。


  一向不怎麼有情緒的心口，居然砰砰的跳的厲害。


  他的手心裡，已然滲出了汗水。


  宮擎看到了宮琰，卻沒有驅趕他。


  沈玉瑤想要將他趕出去，卻被宮擎給阻止了。


  「媽，其實伊馨還是在乎他的。」


  宮擎的聲音不大，只能讓沈玉瑤一個人聽到。


  沈玉瑤楞了一下，然後突然就紅了眼眶。


  「這個傻孩子。」


  「血濃於水，有些事情，有些人，明明恨著，可是心裡也是期盼著的。伊馨從小到大就沒有享受過多少父愛，你是知道的。曾經伊峰對她不好的時候，她幻想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會想，如果親生父親在她身邊，她應該會是幸福的。所以媽，不管宮琰多麼渣，他其實都是伊馨的另一個希望。即便她知道那希望渺茫，卻也是還有所期待的。」


  宮擎的這段話說的有些低沉。


  這世界上最了解伊馨的人，除了宮擎沒人了。


  他能從伊馨的眼睛里看出失望，但是不是絕望。


  不絕望，代表著她還有所期盼，只不過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宮擎看著急救室，眸子微微的有些發沉。


  過了半個多小時，急救室的燈滅了。


  醫生出來的瞬間，宮琰自動的跟了過去。


  「我太太怎麼樣？」


  宮擎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他在害怕！

  醫生看著宮擎，嚴肅的說：「宮少，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太太的身體因為藥物的關係已經很虛弱了。而且做了換腎手術之後，抵抗力什麼的都會下降，病人需要情緒穩定。你們怎麼會讓她情緒反彈那麼大？這一次幸虧及時，可是依然會很危險呀。」


  「對不起，我們以後一定注意。」


  沈玉瑤知道這件事情錯不在宮擎，連忙接過了話頭。


  「你們好好照顧她吧。要不是太太早年身體素質好，現在這麼折騰，真的會承受不住的。腎臟的衰竭本身就連累著身體其他器官的損傷，能夠維持到這個水平，我們真的儘力了。還有宮少，我不得不說一句，太太恐怕以後不能生育了。她的身體承受不起懷孕帶來的影響了。」


  宮擎楞了一下。


  沈玉瑤直接就落了淚。


  那麼一個堅強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人群流露出自己的脆弱，這讓站在一旁的宮琰突然發現了沈玉瑤的柔弱。


  他好像第一次覺得沈玉瑤是個女人了。


  是一個需要男人來呵護的女人。


  他想要伸出肩膀給沈玉瑤靠一下，或者給她一個擁抱，卻在抬手間猶豫了。


  沈玉瑤的脾氣他太清楚了，他不想自己在眾人面前被沈玉瑤甩了面子。


  最終那隻手臂放了下來，手心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宮擎也緩了過來。


  「我已經有兒子和女兒了，老天爺對我也算不錯了。張醫生，麻煩你一會給我做個小手術。」


  「你要做什麼？」


  沈玉瑤頓了一下，彷彿明白了什麼。


  宮擎卻笑著說：「媽，沒事兒，男人的一點小手術。你幫我先照顧一下伊馨，我去去就來，別告訴她。這是杜絕她以後懷孕的唯一辦法。」


  沈玉瑤的眸子再次濕潤了。


  看著宮擎跟著張醫生走了，沈玉瑤突然轉身，看到宮琰還在，所有的火氣都超他發了過去。


  「你現在滿意了？你滿意了嗎？我的女兒被你的寶貝女兒害成這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你還有那個心思在這裡逼著馨兒放過蕭茜茜嗎？你知道馨兒以前什麼樣子嗎？她跟著宮擎在部隊上，一天五公里的負重越野，一點事情都沒有。現在你告訴我，這個風吹了就會有感冒風險的女兒，你還忍心去逼她嗎？」


  宮琰看著沈玉瑤，突然覺得無言以對。


  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看看伊馨。


  如今那張蒼白的小臉，卻讓他有了一絲罪惡感。


  「對不起，玉瑤，對不起。」


  沈玉瑤楞了一下，然後眼淚流的更凶了。


  「對不起是對我還是對馨兒？」


  「對你，這輩子，我宮琰對不起你。」


  沈玉瑤突然哭的張不開嘴了。


  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等到了他的一句「對不起。」


  那種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滾！你給我滾！」


  沈玉瑤失控了。


  她再也無法保持自己在人群里的高傲，整個人歇斯里地的喊著。


  可是明明應該是高昂的聲音，卻好像突然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沉悶的讓人覺得心口壓抑的不行。


  「玉瑤！」


  「你滾！」


  沈玉瑤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推著伊馨進了病房，並且當著宮琰的面關上了房門。


  她的雙腿顫抖的厲害。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跪坐在地上大哭一場。


  可是她不能！

  伊馨還沒有醒，她還得照顧自己的女兒。


  沈玉瑤強忍著心裡的難受，一步一步的走向伊馨，然後大口的坐著深呼吸。


  胸口彷彿有一團滾燙的火焰在燃燒著。


  不管她用什麼辦法都熄滅不了。


  沈玉瑤終於放棄了。


  她坐在伊馨面前，摸著伊馨的臉說：「馨兒，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你是媽媽最後的希望了。沒有了你，媽媽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伊馨一直在沉睡著，直到三四個消失之後，宮擎回來，伊馨還沒有醒來。


  醫生說是麻藥的作用，讓伊馨好好休息一下。


  宮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宮擎沒有去關注，他的心完全都在伊馨身上。


  直到下午，伊馨才算悠悠轉醒。


  見自己再次出現在醫院裡，伊馨有些皺眉。


  「我怎麼又回來了？討厭這裡的蘇打水味兒。」


  宮擎讓人把沈玉瑤送回去了，起先她不樂意，但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最後還是走了。


  所以當伊馨醒來的時候，只有宮擎在她身邊，她也就撒起嬌來了。


  「別鬧，你要是真不想再來，就給我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伊馨，你是不是真的想嚇死我呀？」


  宮擎的表情嚴肅，弄的伊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我也沒想到嘛。我以為自己已經調節好了，完全可以面對他的。」


  「結果呢？」


  對宮擎的反問，伊馨只能無言以對。


  見她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宮擎也不忍心苛責她。


  伸手調了調點滴的速度，低聲說：「是他叫的救護車，也是他站在門外等著你從急救室出來，平安了以後才走的。伊馨，或許在他心裡，你也不是那麼無關緊要。」


  是嗎？


  這句話伊馨想問來著，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就算不是無關緊要的又如何呢？他的心裡永遠是蕭茜茜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