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柳清淺（二）
“靈兒性格和玄家主很像，不拘小節，為人仗義。我喜歡的正是靈兒這種性子。”沒等柳清淺說完，漪西洲便開口了，她笑著誇讚玄靈兒一番，連帶著讚美了玄巷，沒有糾結方才一杯茶這種小事。
兩句話甚的玄巷心意，他滿意的點點頭，看著玄靈兒：“靈兒和老夫年輕時的確很像，哈哈，得此一女，老夫老來無遺憾了。”
柳清淺小臉慘白，她死死咬住唇瓣，才沒能讓自己憤怒出聲。
本來是想降低漪西洲在玄巷心裏的印象，沒想到偷雞不得拾把米，這個漪西洲也不是個安分好對付的，她萬不能輕易動手了。
玄觴疏臉色也不好看，青青紫紫的，顯然是在強撐著笑意。
“有大哥啊，家裏大擔子都給他，我隻要當爹爹的乖女兒就行了。”玄靈兒甜甜一笑，“爹爹，等會我要和西洲姐姐出去玩。”
玄巷皺眉：“爹爹有點事要和西洲姑娘說，等忙完了，你倆再敘舊，出去好好玩，多晚回來爹都不會過問。”
玄靈兒嘟起小嘴來，不明白爹爹找西洲姐姐會有何事，她很懂事的沒有繼續問下去，隻說在房間裏等著漪西洲。
一行人散去後，玄巷領著漪西洲進了書房，這是他平日練習功法，處理幫派的地方，輕易不會讓人進來。
玄巷要為漪西洲倒茶，卻被漪西洲拒絕了：“玄家主是長輩，晚輩承受不起。”
玄巷搖頭，堅持要倒：“暗道裏多虧你與慕言公子相救，不然老夫恐怕都見不到這麽好的太陽了。”
“玄家主客氣。”漪西洲道：“其實我這算是自救，玄家主著實不必給我扣一頂高帽兒。晚輩同玄家主也算一同經曆生死，有什麽話玄家主不如放開了說，我想，晚輩與玄家主之間還沒生疏到打太極那種地步。”
玄巷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漪西洲直言直語而生氣，許是畏懼又是敬佩，天越朝聖女身份總是帶著一股魔力，讓人不自覺靠近，卻又望而卻步。
“那好吧，老夫便說了。”玄巷道：“盟主之位人選已定，肖長客在前年裏歸君帷幕那邊，這一年裏為著君帷幕明裏暗裏做了不少的事，我們幾家心知肚明，卻又不能說明，畢竟朝廷與江湖利弊往來，二者關係一向敏感，一層紙經不起觸碰。所以，肖長客當了盟主，說實話，也不怕你笑話，老夫心裏挺害怕的。”
他笑了下，眉眼顯得皺紋多了很多，他已年到花甲，年輕風光褪去，他留下的隻有歸於歲月的成熟穩重。
“君帷幕這般，很明顯是想打入江湖內部，要麽是想要將世家籠絡在手，為他所用，要麽……拉攏不成，就會讓四大家族消失匿跡。”
四大家族關係從前五六代人開始就形成一個集體，從統治江湖，再到分割勢力，家族明爭暗鬥不少，但大是大非麵前，他們會建立成一個十分穩固劍刃的門卡，放下從前恩怨，同仇敵愾對抗外來人。所以，這些年世家如同雨後春筍，節節不休，卻無法撼動四大家族的地位。但現在不同，肖長客身為世家肖家，公然與他們世家作對，偷看君帷幕，堅韌的四角破開一個大洞，那是無法彌補的。
“雲家沒落後，葉雄霸頂替而上，而葉家遠遠沒有雲家勢力強大，明辨是非。葉雄霸表麵想做個中立，不明確態度，但誰又看不出，背地裏，他已經投靠了君帷幕，準備坐山觀虎鬥。”玄巷唇抿成一條涼薄的直線：“四大家族少了兩家支持，隻剩我與楚成風苦苦支持，還不知能撐多久……”
他悲哀的想到玄家與楚家沒落，成為下一個雲家。
漪西洲聞言也好大一會兒沒有說話，她想到了雲家，雲家的覆滅背後少不了聖女宮推波助瀾，當初最先絕對對付雲家的不正是玄巷嗎。
“玄家主，當初您起先對付雲遊至，可是處於何意？”
玄巷臉色一僵，他兩手握住膝蓋，使勁拍了拍，忽而歎口氣：“我想你也明白，雲遊至的事能這麽成功，背後一雙大手推動所有，而這雙手就是聖女宮。”
他雖不清楚為何聖女宮會突然對付雲遊至，下意識的，他就覺得與漪西洲有關。
漪西洲不置可否，“僅僅如此，依著你們世家關係，又怎會如此容易聽聖女宮的話呢？”
玄巷使勁拍了下膝蓋，哼道：“為什麽，因為雲遊至年輕時作風不好，到了老，想靠著雲家關係一直霸著盟主之位不放手。你知道的，老夫對盟主之位渴求不得，雲遊至如此，老夫怎能忍下那一口氣。”
他歎口氣，眼裏的怒氣漸漸平息了：“我沒想過雲遊至會自殺，可當時情況，已經不是我一人能決定所有的事了。幫派勢力這麽多，他們非要雲家覆滅，雲深屍體，我也是無可奈何。是我帶頭對付雲家，總不能第一個出口放棄的也是我吧。”
漪西洲喝了口茶，芬香四溢，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她看了看玄巷，一些話沒有說透。到底玄巷是奔著自私心裏對付雲遊至，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其實說白了，都稱了玄巷心意的。玄巷如今向她解釋所有，倒有幾分欲蓋彌彰之意。
“所以，玄家主說了這麽多，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玄巷說了這麽多，見漪西洲仍是一副事不關己，淡然的態度，不由得先前十足把握消減一些。事到如今，他已沒了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說：“聖女宮權勢滔天，您貴為天越朝聖女，可否幫住老夫一二，哪怕不要盟主之位，能守得住百年世家也是好的。”
漪西洲挑眉，果然是為了這事。
“玄國歸於天越朝門下，受得天越朝庇護，但天越朝從不會參與玄國皇家爭鬥或者江湖紛爭，這是玄國底線。我身為聖女，又怎能知法犯法，平白為二國增添煩憂。”她淡淡一笑：“其實玄家主您有時間煩憂世家會不會被更替銷毀，不會借此時間同楚家主一起商討對策。畢竟就像你們說的，盟主之位隸屬你們這代前輩，肖長客得的名不正言不順，幫派中不乏野心勃勃之人，不服肖長客得大有人在，您何不招與他們，攻反肖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