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奉歡（一）
回去的路上，趕到路途顛簸，漪顏這才相信她們真的挺過去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位置，她將漪西洲抱在懷裏，心疼的撫摸她的後背：“孩子，受委屈了。”
“有娘在，不委屈。”與漪顏承受的那些難聽話來，她被人說兩句算得了什麽。
“那場雨……”漪顏心中困惑，對那場突如其來的降水同楚然他們一樣，很是不解。
漪西洲笑笑，說道：“立秋後天氣一直都很涼快，前兩日下了雨，樹木一夜蕭索不少。今日突然豔陽高照，天氣炎熱仿佛回到了三伏天，如此反差，等兩日必定還會下大雨。而宰相大人居住的地方在玉竹城北麵，那裏向陽，最是炎熱，我便讓雪辭用內力在楚嫣然居住的煙雨閣製冷，冰火兩重天，自然容易堆積下雨。”
這法子她也是猛然間想起來的，小時候在涼村地裏幹活，沒少見過局部下雨的情況。那裏的老人們總說是天神懲罰行惡的壞人，哪裏作惡，便會在哪裏下雨。後來證明不是，局部下雨的地方往往都是潮濕幹燥，與當時的天形成反差才會如此。她便利用這個，讓雪辭埋藏在煙雨閣院子裏，在最炎熱的地方，用內功製冷。
漪顏知道雪辭是個有武功的，不亞於水以水，慕言安排雪辭服侍西洲，就是為了方便保護西洲。
她一時驚歎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又覺得是金子總會發光，她的女兒在小地方生活了這麽多年，聰慧依舊。她應該好好感謝涼氏夫妻，給她教育了個這麽好的女兒。
“楚然煽動流言，其目的也是有想讓自己女兒楚嫣然繼承聖女一職的，如今汙穢星的名聲落在她身上，算是楚然咎由自取。”漪顏歎口氣，恍然想到楚嫣然小時候躺在她懷裏嬉笑的模樣。如今物是人非，曾經的孩童也長成了有心機的大姑娘了。
車外喧鬧不已，到了街市中央，漪顏命車夫停下。
“記得這是一間料子鋪，裏麵的衣裳做工很是不錯，玉竹城那些名門閨秀都是來這裏定做衣裳。”漪顏拉著漪西洲下去：“不曉得你喜歡什麽樣子的衣裳，你屋子裏擱置的都是這些天慕言為你挑選的，今日來這兒，便購選幾件吧。”
漪西洲想到自己一櫥子的衣裳，都是些做工精致，布料上等的，湊不湊巧的，她挺喜歡那種款式的。沒想到是漪慕言為她備著的，這人怎麽清楚她的喜好。
漪西洲微微笑了笑，同漪顏下去：“那女兒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家店鋪名為傾心閣，占地麵積不小，足足有三間門麵大小。在這存圖如今的玉竹城，這麽大的店鋪光是一年房租，恐怕就要用幾百兩。
裏麵牆上掛著的是各色各樣的衣裳，分了款式和季節，桌上放的則是料子，按照層次一一擺放整齊。牆周圍放了不少桌椅板凳，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擺放的茶器都是紫砂壺，雕刻山水畫，每張桌上擱置兩三本書籍，供人消遣時間。整個屋子布置的淡雅清淨，讓人進來便能感受到一股典雅的富貴之氣。
屋裏人挺多的，都是一些年輕貌美的小姐，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正在看牆上花樣的衣裳，挑選中意的。
老板忙活著招呼別的客人，在那兒與一位小姐聊的火熱，一張老臉笑得格外掐媚，小姐身後的丫鬟抱著一堆衣裳，滿載而歸。
漪西洲對衣裳沒什麽講究，漪顏有心為她製衣，來到玉竹城這些天她還沒和漪顏出來逛街過，便興致勃勃的選了五六件自己看的上眼的衣服。
“好看嗎，娘親。”漪西洲轉了個身。
她身上穿了件紫蘭羅色的高腰束身裙，裙擺和袖子有一圈用藍絲線繡成的蕾絲花圈，腰間則是用了一根寬大的腰帶束起，中間繡了一花開簇緊的紫羅蘭，顯得柳腰盈盈一握，身姿修長。
她的女兒，就是好看。
漪顏滿意的點點頭：“人長的漂亮，穿什麽都賞心悅目。”
得到漪顏讚同，漪西洲便去了試衣間將衣裳脫下來，抱著挑選好的其他幾件，來到櫃台結賬。
老板看著漪西洲抱著這麽多衣裳，樂嗬嗬的將他家的衣裳誇了個遍。漪西洲懶得聽他這些自賣自誇的話，便催促趕緊結賬，老板自然看得出漪西洲眼裏的不耐煩，他笑意不變，在玉竹城摸滾打爬，他早就習慣麵不露色，拿出算盤算賬，命店內員工分別裝起幾件衣裳。
“老板，這件紫羅蘭裙挺好看的，怎麽賣呀？”一位模樣清秀的少女弱弱的問道。
她指的是店員正在裝起來的紫羅蘭裙，正是漪西洲方才穿的那件。
老板道：“不好意思姑娘，這件紫羅蘭裙玉竹城隻有一件，是今年最流行的樣式，已經被人買了。”
奉歡十分失落的“哦”了一聲，轉身看到了漪顏，失落的小臉立馬揚起一抹乖巧的笑意，親昵的過去挽住漪顏胳膊：“漪宮主，你也在這裏買衣裳啊，好巧。”
漪顏迅速在腦子裏想了下，緩了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奉纖度的二女兒，奉歡。奉歡是姨娘生的，但因為奉歡的娘親十分受奉纖度寵愛，連帶著奉歡也跟著備受奉纖度喜愛。她去過奉府幾回，奉纖度的原配夫人體弱多病，後院大權都是由奉歡的娘代為打理，所以大場合或者麵見什麽人，都是奉歡的娘去，連帶著奉歡一起。雖說是原配夫人病著不好出麵，但總顯得很沒有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奉纖度的原配，而奉歡才是奉家嫡出小姐。
她笑道：“陪我女兒買兩身衣裳，在這裏碰到小歡，還真是巧了。”
奉歡扭頭看了眼一旁的漪西洲，驚奇道：“原來這就是西洲姐姐啊，和宮主長的好像。”
漪西洲衝她頷首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原以為紫羅蘭裙子是我們這些小姑娘家家喜歡的，沒想到西洲姐姐同樣也鍾意紫羅蘭裙子，不得不說，西洲姐姐眼光真是好。”奉歡一邊誇讚漪西洲，還衝她豎起大拇指。
漪西洲豈會聽不出她的意思，這不是諷刺自己年紀大，還喜歡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平是裝嫩嗎。
“是嗎，我也這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