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過往（一）
漪顏進屋看到快堆了半屋子的奇珍異寶，眼皮微微跳了跳。
宰相楚然喝茶等候多時，期間他忍不住上了兩回茅廁，線下隻覺得滿肚子都是茶水，不是滋味兒。
他看到漪顏來了，立馬從椅子上起來，拜手行禮：“老臣楚然，見過漪宮主。”
“起來吧。”漪顏同他坐下：“楚大人在此等候多時，還帶了如此厚重的禮品，可是有事？”
她素來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左顧右而言他，知道楚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索性直接問了。
楚然賠笑兩聲，道：“漪宮主也是知道的，我家小女對漪慕言公子傾心多年，為此一直不曾與其他世家公子許下婚約。如今我家小女早已到了婚配年齡，卻遲遲不願嫁人，一心想與漪慕言公子喜結連理。漪宮主，您看……”
漪顏杏眸微眯，笑了：“可真是巧了，昨日慕言方對我說他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過不了幾日我便會給他們兩個賜婚。怕是要辜負楚小姐一番癡心了。”
楚然笑意一僵，明顯不相信漪顏的話。
漪慕言風度翩翩，容顏絕色，性格淡漠些許，又是聖女宮的大公子，身份尊貴，天越朝對其傾心的女子不在少數。漪慕言年過二十二，卻沒動了要娶妻納妾的心思，一直冷冷淡淡，不近女色。他這兩年暗中留意過漪慕言，知道他每日除了習武便是管理聖女宮，出門執行任務，可沒見他對哪個女子親近過。
“多問一句，不知慕言公子傾心的可是哪家姑娘？”
漪顏笑意不變：“過兩日楚老您便知道了。”
楚然知道這是問不出什麽了，興致一下子落了下去，等到現在的那股怨氣油然而生，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怒氣：“那老夫便看看究竟是哪家女子能比我家嫣然還要罷，便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漪顏盯著楚然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頭那個想法越發確定。
夜深露重，月色朦朧，銀輝月色鋪灑大地，留下一地銀白。涼風徐徐，帶了兩分寒氣，樹上片片飄零的落葉，召顯秋季到來。
漪西洲吃了藥已經睡下了，時不時忽閃兩下的手，說明她睡得並不安穩。
漪慕言寸步不離的看著，看到漪西洲裸露在外麵的手，五根手指潔白如蔥，圓潤的指頭粉嫩，好似一件粉雕玉琢的工藝品。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拂了拂漪西洲的手指，睡夢中的漪西洲眉頭一皺，被碰觸到的手彈跳似的一揚。
漪顏從外麵回來，便看到眼前一幕，漪慕言正抓著漪西洲的手，滿臉溫柔。
她嘴角露出兩分笑意，輕聲道：“西洲睡著了。”
漪慕言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如同做了虧心事的小孩，麵上淡然道：“睡了約莫有一個時辰，還算香甜。”
二人走到大廳，便有宮人倒好茶水。
漪顏喝了口，潤了潤嗓子，心頭那抹鬱悶也沒了：“西洲方來幾天，以為她會適應不了這裏的生活，與那些皇宮裏的人相處不來，會有很多無措，沒想到是我多慮了。”
想到今日大殿上漪西洲正麵剛司徒幽蘭和皇後，她臨危不懼，錚錚有詞的樣子，漪顏徒然從心裏升起幾分自豪。漪西洲今日猖狂，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極了梅不歸年輕時的放蕩不羈。
漪慕言道：“西洲表現確實不錯，那些對她有爭議的人，會因為今日西洲一事而對西洲生出幾分畏懼，以後麻煩會少很多。”
他透過一道門望向漪西洲休息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
漪顏不動聲色的將漪慕言神色收入眼下，她道：“母親年紀不小了，過不了兩年我便會退居聖女宮，西洲到時候便要接納諾大的聖女宮，我怕她有壓力，畢竟聖女宮人多複雜，宮主更不是個輕鬆的活兒，會被有心人鑽空子。”
漪慕言眸色一深，便聽得漪顏繼續說：“慕言，你自幼在聖女宮長大，聖女宮上上下下的事情你都了解。你可願陪在西洲身邊，幫她渡過將來所要經曆的磨難，陪她一生一輩子。”
她看著漪慕言溫潤的臉龐，想到這是自己養育二十多來年的孩子，雖說不是親生的，到底從一個孩童看他蛻變成如今，她不願強迫漪慕言。
“若是你心中有意中人了，那便算了，母親不會強求你。”
漪慕言搖搖頭：“母親，你誤會了，我不曾有喜歡的姑娘。”
他看著漪顏，認真道：“母親，我很喜歡西洲，願意陪她共度一生。隻是我不清楚西洲怎麽想的，她心裏若是無我，我不想強人所難。”
漪顏露出慈愛的笑容來，輕笑道：“西洲這邊你可放心，普天之下，唯有將西洲托付給你我才最為放心。西洲即便現在對你無意，時間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態，你倆朝夕相處下去，她總有一天會愛上你的。”
言罷，她歎口氣，伸手撫摸漪慕言的墨發：“委屈你了孩子。”
漪慕言眼底含著笑意，這本就順著他的意願，又有何委屈的呢。
聖女宮分外兩派，已漪顏為首的是聖女一族，專為天越朝祈福，保佑天越朝天子身體健康，百姓安康樂業的。另一半則是以漪青山為首，觀察天越朝人心動向，洞察不軌之心的偵探。他們遊走與天越朝乃至其他小國，了解觀察那裏的民心和一方國家的帝王有無謀逆之心。但凡一個地方掀起暴亂，他們可先斬後奏，平定安穩後再向司徒承恩匯報。也正因為如此，聖女宮的勢力遍布各地，影響力豈止是在天越朝。
漪顏看著手裏的書信，眉頭一點點顰起。
漪西洲端著一碗蓮子粥進來，便看到漪顏拿著手裏的一封書信，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她貼心的將蓮子粥放在漪顏麵前，問道：“娘，可是遇到麻煩事了”
漪顏指著那封書信，道：“你的舅舅漪青山，要回來了。”
漪西洲不解的道：“舅舅回來，娘應該高興才是，為何愁容滿麵。”
漪顏便向漪西洲解釋她與漪青山之間的誤會。
原來，在漪青山年輕時愛過一個姑娘，隻可惜那姑娘心中有了如意郎君，便是她的爹爹梅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