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驚變(二)
竹慨和剩餘的弟子圍成一圈,擋在了雲深前麵。
屋內碎石翻滾,桌椅板凳破碎成渣渣,塵土飛起,那座殘破的大佛也隨之顫抖,本就斷掉的一截手臂,此刻整個脫落下來。竹慨一行人躲避,手臂砸在地上,整個屋子抖上三抖,塵土飛揚的更加厲害了,恍若置身沙漠之中。
竹慨捂住胸口,運氣壓下胸腔裏沉重的壓迫感。
“這變態,可真是變態。”
一凝臉色蒼白的道:“快點結束吧,撐不住多久。”
竹慨點點頭,向後退兩步,指示雲深。
雲深卻把目光落在了肖長客身上,見這人一臉風輕雲淡,麵對如此盛怒的淩遲,沒有一點慌亂,鳳眸裏滿滿的都是自信。他知道肖長客定是留了後手,由此,心也跟著安定許多,說道:“不急,等一會兒。”
竹慨知道急也沒用,隻能任命的擋在大內侍衛一眾前麵。他回頭看了眼,見到三十多個大內侍衛個個麵色淡然,仿佛沒有受到淩遲壓迫,一切如常。他不禁心生感歎,不愧是保護皇帝的人,塵土這麽大,竟然可以忍住這麽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厲害啊!
“今日,你們全都要死在這裏。”淩遲冰冷如霜的聲音回蕩在寺廟,他兩手攥成拳,便有銀白色的氣體從他的手掌中鑽出來。
“那是……”
“斷生。”雲深眸子一沉,淩遲武功高的匪夷所思,他也曾想過淩遲是修煉了什麽邪門的東西,但他沒有將斷生與淩遲相連接。
斷生,斷生,名為斷生。便是修行者每次修煉此秘術骨頭都會折斷,血脈逆行,修行者每每都會生不如死,需承受尋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它是禁忌,是邪術,也正如此,斷生此術非常高深莫測,修成者將會達到旁人無法睥睨的前景。
想不到,淩遲竟是修煉了斷生。難怪這些年他臉上的疤痕越發突出變大,殺戮心淹沒了人性,修為大增,原是修煉斷生,那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寺廟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都是江湖中摸滾打爬的,斷生此邪術,江湖廣泛流傳,自然知曉。
“太可怕了,淩遲竟然能承受的住斷生帶來的反噬。”一凝咽口口水,難怪她方才離淩遲那麽遠都能被他內力波及,整個寺廟都因他為之一顫。她心裏不禁更加感激肖長客,若非這人冒著暴露的危險救她,恐怕她早就成了死人了。
所有人屏氣凝神,沒人鬆懈分毫,全都提起精神,做好了與淩遲生死拚搏的決心。
就在淩遲內力凝聚最大時,他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飛起的腳步也摔落下去,狠狠摔在地上。
周圍的塵土碎屑隨著淩遲的跌落而開始歸位,寺廟片刻恢複安靜,那股壓迫人心的內力似乎也消散了,隻剩塵土飛揚。
淩遲望著自己發黑的雙手,血紅的眼睛是震驚,是驚恐:“怎麽回事,我的內力呢,怎麽全都沒有了。”
他瘋狂似的喃喃自語,不信邪的繼續運氣,可丹田像是被火燒焦,灼的他五髒六腑都被煮的好似沸騰了。他之前強行壓下去的斷骨之痛也開始蘇醒,丹田之處火燒一片,骨頭連帶著也被燒灼,繞是受過地獄般疼痛的他,此刻也不由得慘叫一聲。
那種痛,好似整個人被放在油鍋裏煮沸榨幹,然後又把他煮熟的骨頭一寸一寸剁開。
太疼了,太疼了!
竹慨他們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好端端的淩遲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那股聚散挺久的內力突然不見了,淩遲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他問雲:“主子,淩遲這是怎麽了?”
雲深一雙眼幽幽的望著肖長客。
肖長客對上雲深的視線,眼裏微露得意,踱步走到淩遲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淩遲:“淩遲,是不是很痛苦啊。”
淩遲雖然疼的要死,可也不至於到了神誌不清的地步,他算是明白了,肖長客一直都是雲深的人,無痕派的叛徒。他恍然想到了不久前肖長客給自己吃的那枚丹藥,莫非是那枚丹藥有問題,可他細細看過聞過,是無毒的啊!
不對,就是那枚丹藥有問題。
肖長客仿佛看透了淩遲在想什麽,淡笑道:“如你所想,的確是那枚丹藥有問題。”
他睨了一眼淩遲,道:“我知你謹慎,對我也有防備之心,我若是下毒定能被你看出來。所以我沒下毒,我隻不過是在丹藥裏加了兩味與你驅散灼熱之氣相衝的藥而已,很溫和,不易察覺。”
淩遲聽完更加憤怒,幾乎是咬碎一口銀牙吼:“右護法,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我。”
肖長客蹲在地上,看著淩遲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可憐:“道不同不相為謀。淩遲,你有勇無謀,有這一天,不足為奇。這丹藥不會要了你的性命,隻會令你武功盡失,全身癱瘓,如同狗一樣活著。”
淩遲用一雙紅眸,死死的盯著肖長客。片刻後,他突然笑了,開始是零零散散的笑意,到後來便成了猖狂陰森。那仿佛被沁了冰霜的笑聲,聽了令人頭皮發麻,寒意不請自來。
寺廟裏靜謐一片,回蕩著的唯有淩遲恐怖的笑聲。
“淩遲刺殺聖上,便由聖上審視,你們帶走他吧。”雲深對著身後的禦林軍說道。
禦林軍領命,便招手讓人打昏了淩遲,幾個禦林軍如同抬著一頭死豬似的,扯著淩遲走了。
“雲深公子,屬下便帶著淩遲去麵見聖上,告辭。”禦林軍對雲深抱拳,他們是貼身保護皇帝的,若非淩遲太難搞,也不會調動他們。誰知捉拿淩遲竟然如此簡單,除了沁閣的人死了幾個外,他們禦林軍竟然都沒出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禦林軍走後,寺廟猛然空蕩了許多,塵土歸與地上,隻剩難聞的血腥味充斥鼻尖。
竹慨他們親眼看到淩遲被帶走了,這才重重鬆口氣。在他們心裏,淩遲就如同惡魔一般的存在,不親眼看他被帶走,即便是死了,他們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