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死（一）
幾人三言兩語說了兩句，便又一臉喪氣，提到了自家今年收成。
涼川正好出門去西麵扔垃圾，湊巧聽到了幾人的談話。黃鶯，她記得古天帶回來的女人就叫黃鶯。
涼川右眼皮子跳了跳，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帶著一肚子疑問，她回到三拚居，安娘正在整理書畫，說是下午要去趟上京城，店裏暫且關門兩日。
“湊著天好，去上京容易些，店裏許多畫都賣空了，再不去，怕是支撐不下去了。”安娘道：“你若是不想回家，便住在二樓，門鋪不用開了，這兩日你休息休息。”
涼川有些失落：“你要去兩天啊，那這兩天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在這裏待上兩天，很無聊的。”
“你又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就老實在古鎮待著唄。”安娘將古卷放到櫃子最底層的抽屜裏：“屜子裏我給你留了十兩銀子，是你那幅畫賣留下來的，你拿著花，不夠我屋子裏還有。”
她一個人兩天怎麽花得完十兩銀子。涼川拉著安娘的手：“你走的有些突然，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張了張紅潤的小嘴，欲言又止。
安娘全當沒看到，笑嗬嗬道：“左右你家人也會來尋你，即便是我走了，用不了兩天就會有人陪著你了，到時候你婆婆和你丈夫，都會在你身邊說笑，無聊不得。”
她話裏雖說是在勸慰涼川，卻也在向她說明她的狀況。古家，無論如何這事都要有個決斷，她主動回去也好，古天舍了麵子來找她也罷。反正，她免不了一頓斥責。況且，她看得出涼川心裏沒有古天，同他在一塊兒，壓抑大過快樂。
聽完安娘一席話，涼川氣息馬上軟了下去，厭厭道：“你怪會取笑我。”
安娘了了一笑：“傻丫頭，我隻是在告訴你，你都在我店裏這麽多天他們都能不來找你一次，一句話都沒有，其中意思你可明白。”
她明白，她怎會不明白！
涼川默默望了眼蒼天大地，覺得還是沒有成婚的好，最起碼沒這麽多事，怎麽過都是由著自己，怪自在的。
她道：“安娘，你帶我一個唄。”
在古鎮，除了安娘，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古天又這般待她，心裏本就難受憋著口氣，若是一個人留在古鎮，她就怕自己沉不住氣主動去找古天了。
那樣委曲求全，她才不要。
安娘頓時眉開眼笑：“傻丫頭，想通了。”
“談不上想通，隻是覺得自己好多年沒離開過古鎮，想出去看看外麵究竟變成什麽樣子了。”涼川說著，思緒不由得悵然。
年少時曾想過一個人，一匹馬，一把劍，浪跡天涯，做個江湖俠客，匡扶正義，看遍世間美好山河。不過，說起都是年少，這些夢終歸是她杜纂的最美好的將來，未能實現是遺憾。
自嫁還古天，她被所謂婦人規矩約束，從未離開過古鎮。古天常年在外忙活生意掙錢，她便和差了整整二十二歲的婆婆同住一個屋簷下，吃著一樣的飯菜，每日的作息時間都要吻合。可兩個陌生的人，真的能毫無問題，沒有不快的相處在一起嗎。
答案，不言而喻。
她不喜歡吃麵食，古氏頓頓饅頭麵條，她不好說什麽，畢竟古氏習慣了半輩子的飲食，她怎好讓別人因為自己改過，所以，，她每天吃著那些自己不喜歡的飯菜。她也不喜歡熱鬧八卦，可卻不得不每日同那些嫂子，大娘閑聊消磨時間。聽她們粗魯的言行，她隻能笑笑不語，為此這條街上的人對她最多的評價便是不愛說話，嘴笨，人不精明。
好吧，她無話可說。
安娘見她神緒飄飄，眉眼間多了兩分惆悵，想來又是想到了許多不開心的事情。她反手握住涼川的手，豪氣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跟姐去京城，姐讓你開開眼見。告訴你，京城多的事俊俏公子，文武雙全的都有，保證有你喜歡的。那古天，他算個屁。”
她爆粗口的次數不多，涼川聽到都忍不住笑。
涼川點點頭，忽然間又想到了方才街上聽到的事情，不由得問道：“安娘，這兩日我未留意古家事情，你可聽聞古天帶回來的小妾，還是在家中住著？”
安娘柳眉緊了緊，她今早上出去過一趟，倒是沒聽到什麽消息。
“沒有，可是有什麽不妥？”
涼川便將方才自己在街市上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安娘。
其實，她也隻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隻聽幾人言語，她也不確定。黃鶯好歹是古天的女人，怎麽可能轉頭攀上縣令。可是，古鎮就這麽大，叫黃鶯的就這一個。
“應該不會吧，黃鶯不是你丈夫的小妾嗎，怎麽會上了縣令大人的轎子？”安娘笑容遲疑。
“我也覺得如此，可是世上哪兒有這麽多湊巧的事，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涼川想了想，“安娘，我們下午何時去京城呀？”
“申時吧，到京城正好是傍晚。”
還好來得及。涼川點點頭，心裏琢磨著去將這事探個究竟。
古天一幫人消停了幾日，都在為賠上的糧食心疼，一畝地收來的糧食不過兩小缸，連往年的十分之一都沒有，這麥子收的，簡直慘不忍睹。還有一點，他們弄壞了縣令大人家中的一百畝田地，都在等著縣令主動收回征令，，便也沒人主動去縣府鬧騰了。
古家地少，毀了便毀了，他們幹脆也不在乎那些爛在地裏的麥子，任由它們自生自滅，成了糞土。左右古天不缺錢，他才不喜歡幹那些勞苦生意。
得空一天，古天忙完黃鶯的事，便準備去三拚居找涼川。他人方到家門口，便碰上了許久不見的姐姐，古笛。
古笛從馬車上下來，身後跟著一個三四歲，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見到古天揚著大大的笑臉，親切的招手喊著：“舅舅，舅舅。”
古天見到自家外甥女，立馬跑過去將趙悠然抱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