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魚死網破
四周望不到頭的漆黑一片,深淵巨口在向她發出陣陣召喚,她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久久不能回過神;
孟鈺的一巴掌,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駭人的紅印;
殿中發出嗤笑聲,孟鈺迅速轉過頭,嗜血的目光對上此刻正忍俊不禁的柳氏;
還不知危險來臨,柳氏轉過頭才對上他的眼神,頓時被他目光喝住,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隻見孟鈺走到笙和背後,“來人!將她拉出去賜白!”
(賜白:等同於賜白綾自盡)
門外的護衛迅速進入,向著笙和走來,正要動手;
“朕說的是她!”孟鈺寬大的袖子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大手指向柳氏。
兩個護衛麵麵相覷,“諾!”
方才還興致勃勃的柳氏,不可置信地愣在位置上,頓時驚紅了眼,趴在地上不住地求饒認錯,可惜無濟於事;被拖向門外,漸漸沒了聲息。
笙和站在原地,一個巴掌和一條人命,也並未將她嚇住,反而心中冷笑;
他當了這麽久的皇帝,好的沒學到,顛倒是非、濫殺無辜倒學得不錯;
殿中眾人經此一事,紛紛噤聲,偌大的殿中隻傳來孟鈺邁著步子回階上的聲音。
“來人!將南夫人與顧笙和關押起來!”沉默許久的太後,突然下令;
孟鈺皺著眉頭,心中惱怒卻也無法阻止;
最可笑的是南慕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啟稟太後!我還有一事稟報!”笙和窮追不舍,勢必要爭個魚死網破;
“你說!”太後擺擺手,準她繼續;
不知是不是錯覺,南慕歌竟覺得太後十分喜歡顧笙和,好像故意幫著她似的。
再看笙和,她到底還想玩什麽花樣?我就不信,她真能把我扳倒;
哼!那就來比比吧!
“謝太後!”笙和進殿許久,終於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
“我能出桐林,都是南夫人指使的。”
話畢,南慕歌再次被眾人用目光包裹;
這個女人!南慕歌已經氣極,雙手緊緊攥著寬大的袖口;
“南夫人說,隻要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再害掉趙夫人腹中的孩子,她就給我一床溫暖的被子和爐子,以後有機會還會想辦法讓我死遁。”笙和一臉誠懇,像極了內訌不和而告密的小丫頭。
方才一進來,就見趙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時不時摸摸肚子,盡管衣服寬大,肚子還小,笙和也敢斷定她再次有了身孕。
“你胡說八道!”南慕歌坐不住了,這是什麽莫須有的屎盆子,簡直令人咋舌。
再看趙恬,雙眉緊蹙,已經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在桐林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我想逃,可是我也想為趙夫人肚中的孩子贖罪!”她突然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開始懺悔;
事已至此,她沒必要再推脫不是她做的,反正已經夠亂了,再亂一些也無妨。
“我不能再害趙夫人啊!她身子骨弱,若是再失去孩子,那便可能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力!”
接著,她哭了起來,眼角的淚說著說著便滑了下來,也夾雜著她長期以來強壓住的情緒,哭得梨花帶雨、動情動色;
“可是,如果我不做,南夫人不會讓我好過,她要收回給我的被子和爐子,她已經拿走了我的毯子,那是我唯一取暖之物,我很怕冷,這樣我會熬不過冬天的!”
太後目光複雜地盯著她,隨即怒喝,“陛下!你這後宮該好好管管了!”
“太後!此事尚不可斷言,隻憑她一麵之辭,就想讓人信服,也著實有些牽強。”孟鈺道;
機會來了!
“太後!我的關押之地正放置著南夫人給我的被子和爐子,不信您派人去瞧,也派人查查,南夫人昨晚有沒有來過桐林!”
笙和說完愣了愣,原來,搬弄是非是這種感覺。
南慕歌暗自悔恨,原來她昨晚就想好怎麽拉我下水了!“陛下!太後,臣妾是看她可憐,給她送送過冬物資而已……”
“我去年已經這麽過了一次冬天,況且,南夫人與我什麽交情,為何會突然想起我這卑賤的人,來給我送物資呢?我在桐林與世隔絕,隻有一送飯丫頭,若不是南慕歌,我怎會得知趙夫人再次有了身孕!”
一句話直接使南慕歌啞口無言;
此時的趙恬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陛下!您也聽到了,希望您給我做主!”
孟鈺轉頭看向他,不由撫了撫額,心中煩躁極了,隻想趕緊眼不見為淨;
“將她們先關押起來吧!不要擾了大家席的興致!”
南慕歌和笙和被關押後,宴席上的眾人也都心不在焉,家宴草草結束。
刑部大牢——
笙和十分悠閑地走了進去,換了個環境,好像心情也開朗不少;
“關進大牢還這麽開心?把我拉下水,你以為你能脫身了嗎?說不定太後一怒,給你賜個死罪!”南慕歌就被關押在她隔壁,見她如此悠閑,不禁皺眉;
“這裏比我那兒好,這兒吹不著冷風,又熱鬧更何況,有個大美人與我聊天呢!”得逞後的笙和別提有多得意,一屁股坐到草墊子上;
南慕歌掃了一眼周圍,嫌惡地看著這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我在這裏隻是暫時的,你嘛!可能永遠出不去了!”她不屑地看著笙和;
陛下一定會救她出去的,她堅信著;
“我怕什麽?孑然一身……地獄我都去過了!”笙和突然暮住,緩緩轉頭,冰冷駭人的目光對上南慕歌的一雙美目。
聽到這句話,她頓時愣住了,地獄……
什麽叫地獄?那個地方才是地獄……這都不算什麽,不好的回憶再次襲來,南慕歌又開始控製不住渾身顫抖。
“你怎麽了?”笙和疑惑地看著她,隻見她恐懼的目光不斷透出森森寒意,轉而變得嗜血暴戾。
“慕歌!”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孟鈺大步踏著向著南慕歌的牢房靠近;
看著牢房裏麵發抖瘋狂的南慕歌,他暴怒著命人打開牢門衝了進去,將她抱住。
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慕歌……
慕歌……
他的心中全是她,笙和沉默了,別開臉背過身躺下,一眼也沒有再瞧他們。
過了許久,南慕歌才恢複正常,抱著孟鈺撒著嬌,“鈺!我好怕……”
“別怕,我在呢!”說著,他抬眸看了看遠處的笙和,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南慕歌順著他的目光一瞥,隨即將雙手摟下孟鈺的臉,重重吻上;
唔……
身後傳來唇齒糾纏聲,笙和不禁皺眉,不會要在這裏……
還好,下一刻就聽二人依依不舍地離開,還牽扯著口水粘連聲;
笙和不禁冷笑,這二人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嗎,自己還躺在這裏,他們就如此纏綿;再想起以前,她竟然還懷疑過,他是對自己有愛的……可笑極了……
身後,孟鈺推開主動示好的南慕歌,雖然他不相信相信南慕歌會做這種事,但也不相信笙和會那般胡說八道。
安撫好南慕歌後,孟鈺走了出去,太後的旨意他還不能違抗,看著一旁似乎已經熟睡的笙和,孟鈺心中又浮起萬千思緒;
他抬起手,看了看今天打了她的手,不禁有些後悔。
我這種心,到底是因為可憐她嗎?
明明是她背叛了自己!一想到她親口承認與七皇叔有染,後又與來路不明的默陽偷情,他幾乎快發狂;
回到長明宮的孟鈺,完全看不進去任何奏折,腦中不斷浮現的都是笙和與別的男人歡好的香豔情景,他發狂似地推翻眼前所見的一切物件;
“來人!傳柳氏!”他暴怒喊道;
“回陛下!柳氏已經賜白了!”小廝戰戰兢兢道;
孟鈺這才想起,方才在席上,心中更是惱怒。那個女人一出現,他整個人又亂了……
夜色寂寥,顧夢姝第一時間派人往長明宮送來了蓮蹄糕;
望著遠處的高樓,她還是擬了一封信,往著那片寒冷之地去了。
是夜……是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