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潮湧動2
幾日後，太子孟洵病逝，舉國哀悼，顧榆舟帶著滿身塵霜，戾氣沉沉歸來。
顧府——
日映，顧榆舟匆匆回府，還未褪下一身戰服，便氣勢洶洶地朝著‘舒華閣’去了，他一把推開門走進去。
隻見坐在桌旁的梁氏愣了幾秒，“老爺？”
“您何時回來的，怎麽也不事先同我說。”梁氏立馬站起身來，抬眼看向他，隻見他臉上的胡渣又顯現了許多，神情嚴肅。
“來人！”
“快去準備熱水，服侍老爺梳洗！”梁氏連忙喚道。
落秋匆忙退下，趕緊跑向側室……
隻見顧榆舟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我有話問你！”
“夢姝向來順從，怎會做出如此越距之事，你究竟是如何管教的！現城裏如今傳出這等汙言穢語！你讓夢姝將來如何嫁人？”顧榆舟怒目而望。
“我這……這是姝兒自己的選擇。”
梁氏語噎，臉上十分難堪，隻得解釋道。
“她還不懂事，你也不懂？你明知夢言與七皇子已經結親你還要將夢姝也卷進這場紛爭麽！”
顧榆舟聲音洪亮，平時沉默寡言的他已經氣極。
“父親是姝兒自己要去的！您不要怪母親。”落秋帶著顧夢姝快速走進來，她對著顧榆舟直直跪下。
“夢姝！你……”顧榆舟見此，眼神充滿疑惑。
顧夢姝抬眼看向顧榆舟，堅定的眼神毫無退縮：“我與鈺公子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顧榆舟打斷她，“你是不知道鈺公子與那南家南慕歌是何等聯係？”
“他這是在利用你，拉攏我們顧家的勢力！七子與皇孫必定相爭，那是，你讓父親如何？”
顧榆舟已經氣極，他不想將來看著夢姝、夢言分道揚鑣，成為敵對，而他……手心手背都是肉，支持哪一邊，都不會有好結果。
“不是…他們兩家隻是從小走得近些…”顧夢姝依舊堅持己見。
顧夢言在門口聽得真切，即使再不聰明，也明白了其中關係。
“父親……”顧夢言走了進來。
“女兒若不嫁皇七子，姐姐能嫁麽？”她也衝到父親麵前，猛地跪下。
“你說什麽？”顧榆舟愣住。
“我與赫公子並未見過，而姐姐卻是與鈺公子兩情相悅。夢言希望父親成全！”
顧夢言腦袋嗡嗡的，此時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讓一直照顧她的、最愛的姐姐幸福……
“夢言……”顧夢姝眼含淚光，感動地輕喚她，兩姐妹炙熱的目光相交。
梁氏垂著頭，暗自欣慰。
顧榆舟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們，定定站立了一會，其他人也都一言不發，靜靜等待。
顧榆舟偏過頭，顯現出雕刻分明的側臉，“起來吧！”
隨後大步流星離去，匆匆梳洗完畢，換了一件墨綠色輕盈的長袍，朝著他心心念念的瑾榆閣走去。
他輕輕推開院門，隻見左側的小石桌旁圍了一圈還未長成形的花草，右側用石頭圍起一圈，裏麵整齊地種滿了各個品種的花朵，時不時冒出各色的花苞來，牆角的淩空花，也開始精神地搭上小籬笆。
隻是幾個月的時光，院內已經生機勃勃。
他順著青石板走進小院，她在做什麽呢？
顧榆舟走到房簷下，輕輕推開了門，“吱啞～”一聲。
蘇念聽到動靜，瞧了瞧熟睡的笙和，沒被吵醒。她起身越過屏風，朝著大門走出來，就見顧榆舟滿臉笑意，她對上他癡癡的目光。
“榆舟？”蘇念疑惑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
“蘇蘇，我回來了。”顧榆舟輕輕喚她，眼裏寫滿了愛意。
蘇念走上前，張開雙手，他先是愣了一下，突然驚喜地將她拉入懷中，兩人終於深深擁抱在一起。
“你看起來消瘦了許多”顧榆舟溫柔地說道。
“你也是。”
“邊關的東西我們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瘦了也屬正常。”
顧榆舟沉侵在她溫熱的體溫裏。
蘇念抬起頭望向他：“這次回來，你還要走嗎？”
“嗯！”
蘇念的眼神失落了片刻。
顧榆舟趕緊說道，“這次回來是因太子病故，王上親召，似有事決斷；且正好夢姝的事也讓我擔心不已。”
“嗯！我倒是聽說了”
“嗯~~~”室內傳來笙和翻身的歎息聲，打斷了蘇念，她拉起顧榆舟的手便朝外走去，兩人手拉著手走到院子裏的石桌坐下。
“夢姝這次倒是叫我不省心了。”顧榆舟沉下臉來。
“你也不要急，事情還未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王上召你興許有所轉機呢？”蘇念摸著他的手，安慰地說到。
顧榆舟點點頭，兩人聊起了各自的近況，在濃烈且安靜的愛意中沉淪。
直至王上召見，顧榆舟才依依不舍地離別。
覃宮——
長明殿
顧榆舟恭候在殿下，座上的孟攝隨意地披著袍子，發絲淩亂，無神的眼眸卻依舊有一股危險的氣息。
“顧將軍，本王召你回朝，你可猜出何事？”孟攝沙啞著聲音問。
顧榆舟思量片刻，“臣不敢私自揣摩聖意，太子病故，莫非王上是想另立儲君？”
“本王的兒子死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好立的。”孟攝悵然一笑，如此悲痛的話，從他嘴裏說出倒顯得無足輕重。
“那王上？”顧榆舟詢問道。
孟攝招了招手，大門出的小廝會意，將大門打開，外麵站著兩個年輕的身影；是皇子孟赫以及皇孫孟鈺。
孟赫空洞的神情與孟鈺冰冷的臉，似乎一致，卻又大不相同；短短時間內，孟赫的喪母之痛、孟鈺的喪父之痛，隻是孟鈺呈現出的冷冽，是隔世的寒冰，而孟鈺是失了至親至愛的絕望。
“兒臣拜見父皇！”
“孫兒拜見皇爺爺！”
兩人走到中間，齊齊跪拜，孟攝揮了揮手，“起身吧！”
“今日叫你們過來，是要給你們兩個抉擇。”孟攝開門見山；顧榆舟疑惑地看著孟攝，不知是何用意。
“你們都如此有眼光，都看上了顧家女兒，也好！”孟攝行動遲緩地從座爬起身，緩緩走下階梯。
“父王，我與夢言已經禦賜婚約，無法收回。”孟赫率先出聲，這門親事還是他母親最後為他求得。
“本王沒說要收回”孟攝戲謔地說道。
“謝父王！”孟赫趕緊叩謝。
“你先別謝得太早，要想娶顧家女兒，你就得隨顧將軍去邊關磨練磨練總得讓顧將軍認可了你罷！”孟攝走到孟赫身側，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
孟赫不假思索，“好！兒臣接受！”
顧榆舟一聽，頓時對這位皇子投去讚許的目光，原就聽說七皇子寬厚仁義，性格純良，如今看來倒也不假。
孟攝盡在意料之中，點了點頭，不知是滿意，還是得意。
他隨即轉頭看向一臉陰雲的孟鈺，“你呢顧將軍在冰天雪地裏為我們覃國守護一方淨土，你卻守在城裏錦衣玉食，還壞了顧家小姐的名聲，你是想娶還是不想娶呢？”
“皇爺爺我與顧家小姐兩情相悅，顧家小姐被我壞了名聲，我是定當要娶的。”孟鈺表現得深情款款，可是說到顧家小姐時，眼裏卻沒有半點愛意。
“好！”孟攝大聲樂道，一個轉身，袍子也隨著轉身翻起好看的波紋，他大步流星朝著階梯上走去，又停在中央。
孟攝背對著他們，緩緩說道，“你可以娶顧家小姐，也可以不用去邊關”
“王上！”顧榆舟急了，連忙拜道。
孟攝揮手，示意他噤聲，顧榆舟輕聲歎氣，十分不悅。
孟鈺一聽，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但是你娶了顧家小姐，今生就不得妄想再娶南家小姐！”孟攝嘴裏吐出的話，如數刻在孟鈺心尖上。
如同胸口沉重一擊，孟鈺半天說不出話來，終究薑還是老的辣，孟鈺腦中快速閃過南慕歌精致絕倫的臉，又突然想起來之前李後的告誡
孟攝靜靜等待著他的回話，“怎麽？莫非你的兩情相悅”
“孫兒當然願意”孟鈺趕緊出聲打斷了孟攝。
“好！”孟攝才繼續走到椅子前，緩慢地坐了下去。
“顧將軍，本王的皇孫會是個好女婿。”
顧榆舟氣惱，對於孟鈺，他實在不願接受，如此年紀就有這麽多深謀遠慮，城府極深；隻是夢言心歡，隻是怎敢違抗聖命。
“諾！”顧榆舟的這一聲應允，夾雜了太多糾結與妥協。
“行了都退下吧！本王乏了。”孟攝隨意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顧榆舟與孟鈺皆拜謝轉身，準備離去。
孟赫上前一步，趕忙說道，“隻是兒臣還有一事相求！”眾人駐足回首。
“哦？你且說來聽聽。”
“兒臣想遵循母親的遺願，就將名字喚為晨安。”孟赫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孟攝，絲毫不懼這些話會給他帶來什麽不好的後果。
孟赫！這個名字在他出生時就使他成為眾矢之的，隻是孟攝與莫夫人將他保護得極好。
莫夫人不能違抗聖命，隻得為他另字為晨安，隻希望他一生普通，平平安安。
孟攝陷入回憶，那時，她得知這個赫為名字時，也是萬分不願，非要喚他晨安，拿她沒辦法，隻得由她去了。
“準了！”
此後覃國再沒孟赫，世間隻此絕世謫仙——孟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