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後的謀劃
顧夢姝還想著方才的孟鈺，沒有憐惜，沒有阻止，想必作為皇家子嗣，這種在他眼裏都是小場麵罷，突然在心底劃過一絲失落。
趙恬嘟著小嘴，“夢姝姐姐，你幫了那小奴才是挺好的了，可他不也懂感恩！眼睛還那麽凶，我真的很怕他會傷害到你。”
“沒有啦，那個小奴不會傷害我的，我們快回去吧。”
顧夢姝輕輕笑了，溫柔地安撫著她。
小花園內，顧夢姝瞅見眾夫人已經從大堂回了，張夫人一臉不悅地走到張家公子旁邊，小聲地斥責著他，而那張喬一倒是一臉無所謂。
卻並未瞧見梁氏，走過人群，方才瞧見這三歡急切的目光在園裏不停地探索。
一見顧夢姝，她焦灼的目光才平和下來，她快步迎來。
“小姐…你們去哪兒啦，方才尋來，一個人都不見了！”
三歡迎上來拉著顧夢姝細細瞧了一圈，便急切地詢問。
“三歡姐姐，我們方才去瞧熱鬧了，怎麽了？何事這麽焦灼？”
顧夢姝任由她拉著自己細細地瞧，美目含笑。
“夫人尋你呢！”
“尋我？”顧夢姝疑惑。
“快隨我來吧。”三歡示意她跟上。
顧夢姝朝趙恬施了眼色，“恬兒妹妹，先去亭裏坐會吧！外麵風大。”隨後便跟著三歡一同向內堂走去。
從院子小竹林左側的門走了出去，徑直來到一座高大的堂前。
“夫人……夢姝到了！”三歡朝著屋內輕聲喚道。
“進來吧”
三歡輕輕推開一側的門，顧夢姝款步盈盈走了進去。
“夢姝見過二公主！”
“免禮了！夢姝真是落落大方，每次見了都十分討人歡喜！”孟櫟毫不吝嗇對她的讚許。
“方才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才來。”梁氏率先詢問道。
“女兒方才跟著李公子去瞧了熱鬧……”
“熱鬧？府中有什麽熱鬧？”梁氏好奇地目光掃視了一圈。
“府上有一可憐奴仆，李公子帶眾人去瞧他啃骨頭……”顧夢姝唇齒輕移。
“哦？”梁氏疑惑。
“隻是一個低等賤奴罷了，犯了錯懲罰懲罰而已！”孟櫟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下次這種事情就別去湊熱鬧了，免得髒了眼。”
“是！”顧夢姝見孟櫟的臉色難堪，心生疑惑。
“不知母親叫女兒來，可有什麽事？”顧夢姝望向梁氏。
梁氏掩嘴笑著點了點頭，此時門外奴仆的聲音響起：“二公主！鈺公子和少爺到了！”
顧夢姝平和的眼睛泛起一絲漣漪。
門緩緩推開，明晃晃的光灑進屋內，孟鈺乘著光緩緩而入，顧夢姝癡癡看著，明亮的眼裏波動著光。
李塘邪著一張臉突然闖入她的視線，顧夢姝頓時移開目光。
梁氏忙站起身來行禮。
“姨母、顧夫人！”孟鈺走到堂前微微頷首。
“見過母親、顧夫人！”李塘也跟著孟鈺隨意一拜。
孟櫟寵溺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入座。
“鈺兒！這是顧家長女顧夢姝！想必你們見過多次了。”孟櫟抬手示意，眼睛在孟鈺與顧夢姝之間遊走。
顧夢姝起身朝著他大方回應。
“嗯！見過，顧小姐沉穩果敢，見之難忘……”孟鈺字字璣珠，全數深深刻進顧夢言的心底。
即使心底已經泛起巨浪，表麵看起來也隻是多了幾分嬌羞。
“鈺公子謬讚了！”顧夢姝謝道。
“嗯…鈺兒這孩子我最了解了，自他出生以來一直與我親近，他輕易不誇人的，那要是誇了……就是實打實的真話！”二公主朝著顧夢姝笑道。
“這還是梁姐姐教導有方！”孟櫟轉而誇讚起梁氏來。
李塘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群人，他的眼神時不時也會落在顧夢姝身上，他看著顧夢姝嬌羞的臉龐，‘有什麽好得意的！’
“不知夢姝可曾婚配？”孟櫟開門見山，惹得梁氏微微一愣。
若是李塘，梁氏隻覺得他是個什麽也不會的紈絝子弟。
“還未曾許配人家。”梁氏坦然答道。
“您看我家塘兒如何？”孟櫟笑意吟吟，滿眼期待地看著梁氏。
“母親！誰要娶她了！”李塘急得站了起來，麵紅耳赤的模樣十分喜感。
“你閉嘴！”孟櫟輕聲嗬斥。
“這……”梁氏不好意思地笑道。
“嗬嗬嗬……妹妹開玩笑呢！我是說我家鈺兒！”梁氏見她為難的樣子，不禁掩嘴笑出聲來，隨即轉為一副極其正經的樣子。
“……”梁氏心中了然，若是將夢姝許給孟鈺，那顧家是必得卷入一場紛爭，手心手背都是肉……
“這還得多加思量，我家夢姝何德何能，恐不能與之相配……”梁氏十分為難。
顧夢姝期待的目光暗暗地盯著母親，聽到母親的回答，不禁失落起來。
孟櫟自知這梁氏也不是輕易好說服的，便隻得笑笑作罷。
“那我們就不操心了，就看他們自己的緣分罷！”孟櫟圓道。
“嗯……”梁氏附和一笑。
天色逐漸晚了，眾人移至大廳宴席，桌上佳肴陳釀香氣四溢。
眾人飲酒作樂好不熱鬧，梁氏少有參加此種宴會，這次也算熟識不少李家親信。
顧夢姝自剛剛後，便一直心事重重，既有心中喜悅，又有鬱結之恙。
宴會結束，李府大門前，眾夫人紛紛乘上馬車，孟櫟站在府前一一道別。
“顧夫人今日可曾盡興？”許是輕酌了幾杯佳釀，孟櫟的臉頰泛出紅光，在昏暗的燈籠下，更加明麗動人。
“當然！多謝二公主款待！”
“那下次宴請還請顧夫人賞臉。”
“這是自然……”
兩人互相寒暄著。
孟鈺突然向一旁的顧夢姝走去，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彩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掛飾，上麵掛著鏤空的圓球，散發一縷縷清香。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熏香球，顧小姐應該喜香，便想著送你罷！”
孟鈺明亮的眼神使顧夢姝有了片刻的沉淪，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接過手中，還帶有孟鈺掌心的點點餘溫，她開心地說道：“多謝鈺公子……”
“朝朝目晴日，渺渺映塔霜，顧小姐，我們有緣再會……”孟鈺意味深長地笑了，隨後轉身離去，身後的顧夢姝滿眼霓虹。
馬車上，顧夢姝手裏捏著那枚溫熱的香囊球，好似還是他的餘溫一般。
梁氏將女兒的心思一覽無餘，“夢姝，王族不是那麽好過的。”
“妹妹也可以，母親我”顧夢姝心中鬱結，支支吾吾地。
“那是王上賜婚，顧家既已與七皇子結親，是萬不可再與皇孫結親，若是日後你們姐妹相爭，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為娘！讓顧家向著誰？”
梁氏苦口婆心，終究還是將事實吐露。
“且七皇子性子純良溫厚，孟鈺……城府頗深，你嫁他未必是好事。”
“夢姝知道了，母親……”顧夢姝心底湧起如潮水般的難受。
顧府——
顧夢姝一回閨房就迫不及待拿出香囊把玩。
‘朝朝目晴日……’
顧夢姝在心中不斷重複這兩句話，莫非
朝朝目晴日，渺渺映塔霜
城南的晴塔！日映時分！
他是在
顧夢姝心底湧起熱浪，但又想起母親方才一席話
就去見一次吧！
翌日，顧夢姝食過午膳，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門前，還在糾結是穿同南慕歌一般的紅色，還是穿自己喜愛的顏色，不過細細想來，孟鈺向她傳達好感時，她就是這樣的，何須模仿南慕歌？
經過她的一番深思熟慮，還是選擇了淡淡的藍色衣裙，發髻也梳得十分簡單。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三歡從未見她這般在意衣著，已經在鏡子前磨蹭了許久。
“三歡，我待會兒要去個地方，要是母親問起來，你就說我”
“不許去！”梁氏在門外大聲喝止，她從門外走了進來。
“母親！”顧夢姝撒嬌般地喚道。
梁氏走到她身旁，失望地看著她，“你這是怎麽了，從前不會如此忤逆我！”
“母親，對不起，隻是我若不去，定會抱憾終身。”顧夢姝堅決地回答，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
梁氏深深歎氣，“你是母親最疼愛的乖女兒，我希望你好！你若願意，就去吧！隻是”她停頓了一下，目深而望，“隻是將來若有苦，都得由你自己來嚐！”
“謝謝母親。”顧夢姝拜謝。
“讓三歡跟著罷！酉時之前回，為娘也好放心些。”梁氏轉過頭。
“嗯！”顧夢姝滿心歡喜，就帶著三歡一同走出了房門，坐上了那輛通往不歸路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角。
晴塔樓——
顧夢姝一下馬車就在瞅見塔旁的孟鈺，身姿挺拔地站立著，平時人聲鼎沸的塔，今日竟悄無聲息。
她深吸一口氣，盈盈款步。
“你來啦”孟鈺緩緩走向她，兩人站在塔下含情脈脈。
“嗯！”顧夢姝嬌羞低頭，微微一笑。
這天孟鈺帶她看了塔尖下的赫城，人潮湧動；
看了四良的花海，孟鈺在花海下誇讚她，人比花嬌。
一時間，顧夢姝完全沉淪在孟鈺帶給她的歡喜裏。
隻是第二天，不知是哪裏的小道消息，傳遍了整個赫城，‘顧家長女不知廉恥，小小年紀就與皇孫私會。’
王後的計謀達成了，或者說也是某些人的計謀達成
仇恨的種子正在生根發芽，而雄獅潛伏在暗處，窺視著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