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生初見歡
金蕊點綴，舒展的各色花瓣層出不窮，爭奇鬥豔，隻有清風最撫慰。
宴會還未開始，朝中大臣還在正殿商議朝事，眾家眷在觀花庭內坐著閑談，笙和跟著夢姝坐在梁氏身後。
“妹妹，你看！”夢姝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
順著夢姝的視線望去，隻見一個與夢姝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在兩個婢女的陪同下，款款走來。
她身著大紅色束腰長裙，腰間掛了罕見的紫晶石雕刻成的小像，兩條小辮用鑲著紅寶石的夾扣別在耳側，而其餘如墨的長發束在身後，隨著步姿輕輕擺動。
小小年紀，麵容已顯精致明麗，初見已有傾國之姿。
她一走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裏，不乏有羨慕和鄙夷者。
“好美的姐姐！”笙和看癡了，情不自禁說道。
“那定是南家小姐，南慕歌！”夢姝輕聲說道。
“南慕歌？哦！名字也美。”笙和還癡癡看著她，不舍得移開視線。
……
“南家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啊，這南慕歌長大了，怕是要比南瑾蘇更加動人。”
“隻可惜那南瑾蘇紅顏薄命！”
……
她們身後的貴婦小聲地議論著，梁氏聽此，眼神微光閃爍，不由端起杯子輕酌一口。
“南…瑾…蘇？”笙和一個字一個字地小心問道。
夢姝看向母親，小心說道，“那是南慕歌的姑姑，聽說是…曾經的赫城第一美人，隻可惜……現已不在人世。”
“啊？那多可惜呀！”笙和不知為何，略感傷懷。
南慕歌在她們對麵落座，她身旁的嬌俏小姐與她私語片刻，她竟朝這邊望了過來，對上了笙和的炙熱目光，便朝她明媚一笑。
笙和頓時心跳加速，麵頰微紅，會心地也朝她笑。
庭內的人越來越多，夢姝幹脆帶著笙和去了外麵。
“夢姝、夢言！你們不要跑太遠哦！”梁氏朝她們輕喚道。
笙和聽了，微微愣神。
“是！母親！”夢姝應到，她們行禮後便準備出去。
“稍等，帶上我家女子一起吧！”一旁的趙夫人趕緊招手，一個文弱的青衣女孩緩緩站起身，眼底含羞地低垂著頭。
“恬兒！隨姐姐們一起去玩會吧。”
夢姝大方上前將恬兒的手拉過來，“夫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恬兒妹妹的。”
趙夫人會心地笑，“姐姐真是好福氣，大女兒聰明伶俐，小女兒姿容非凡！”
梁氏輕笑，“妹妹謬讚了！”
“還別說，我見您家夢言倒與南家小姐有幾分神似呢！都是美人胚子。”
梁氏聞此，隻是片刻微愣又喜笑顏開，“小孩子嘛！相似倒也不是奇事。”
“倒也是……”趙夫人別過臉去同其他夫人閑談起來。
梁氏低下眼眸，麵色逐漸陰沉。
另一邊，顧夢姝帶著她們在園裏穿梭著胡亂逛，突然瞅見靠近水邊的花叢裏，潦草地長著一簇夢玲草。
墨綠的葉子裏穿插著紫色小花，七八朵紫色小花依次排列在一支綠徑上，花開五瓣，綴著鵝黃色的蕊，其香味恬淡悠長，使人心曠神怡，可助安神夢香。
“笙……妹妹，你瞧！”這是她最喜歡的花，一見著便移不開眼。
“這是夢玲花！”夢姝高興的說道。
笙和湊近了一瞧：“真好看！好香啊。”笙和俯下身，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有泥誒…”趙恬見綠葉兒上沾了細泥，便想著把它擦幹淨，剛把手伸過去，就從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大膽！”一個小廝大聲製止，引得旁邊的公子小姐紛紛側目。
“這是咱家娘娘製香用的！你怎可隨意采摘！”
趙恬本就膽小，見眾人盯著她看，頓時羞紅了臉，用極其細小的聲音說道，“我……沒……”
眾人麵麵相覷，從人群裏慢慢傳來細小的質疑聲，趙恬更是難堪，粉嫩的小臉憋得老紅，幾乎快哭了出來。
“恬兒隻是葉兒想把泥擦拭幹淨，不信你瞧。”笙和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遵循母親的教誨，本不想出聲，但想著如果是自己受這汙蔑，也怕是很難過的。
笙和見小廝不信，便輕輕摘下一小片沾泥的葉子。
“哎呀！你！你……”小廝頓時瞪大了雙眼，指著她手中的葉子，急得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隻是想將葉子的泥擦拭幹淨罷了。”一位冷峻的少年公子走出人群出來。
“鈺公子！”小廝趕忙作揖。
眾人一聽皆緩緩行禮，年紀尚小的也跟著行禮。
“雖這是你的本分，但你不分場合，不分是非！浪費小姑娘一番好意，還使得她如此難堪！”
他對著小廝斥道，小廝立馬趴到地上求饒。
“奴才知罪，隻是怕惹我家娘娘氣惱。”
“隻是一片葉子而已，花不還好好的嗎？你且下去領十杖吧！”
“奴才……謝過鈺公子！”小廝不敢停留，聰明退下。
這是太子的大公子，也就是皇太孫孟鈺，雖才十三四歲的模樣，但舉手投足之間已具成年之姿。
趙恬一臉感激地看著孟鈺，眼底竟生出些許嬌羞來。
笙和替趙恬感到高興，又沒心沒肺地去瞧那夢玲草，趁人不注意，順便又將葉子丟回夢玲草旁邊。
此時，一旁的亭子二樓裏，一位戴著麵具的少年俯視著她們，麵具下的臉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南慕歌款款信步地向孟鈺迎了上去，兩人有說有笑溫柔地談論著，逐漸離去，好一對璧人。
俊朗少年戴了麵具，不知何時從哪兒冒了出來，湊到笙和旁邊：“小丫頭，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他俯下身，朝著笙和說道。
笙和抬頭打量了他一眼，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雖然戴著麵具，但露出的桃花眼好看極了，“那你要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呀！”
“我叫晨安，你呢？”少年不假思索地應道。
“我…”
“她叫顧夢言，是我妹妹！”孟姝搶先答道。
“嗯！”笙和點點頭。
“你這個玉好好看，可以送我嗎？”少年指著她腰間的玉。
原來是看上我這塊玉了……笙和心想，便從心中生惡。
“不行！這是我爹爹給我的……”
“那你這個小蝴蝶呢？”少年指著她頭上的小簪子。
“也不行，你要這個做甚？又不是女孩子。”
笙和有些氣惱，哪兒有人臉皮這麽厚的。
夢姝在一旁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就連忙拉著笙和與恬兒逃離現場。
隻留下那位公子在風中淩亂。
陽光逐漸上升，宴會也即將開始了，她們回到梁氏身側，在一眾小廝的引領下，進入西殿。
殿上坐著的威嚴男子，就是覃國的國君——孟攝。
他身著墨黑色寬袖長袍，戴著白玉禮冠，雖已中年垂暮，但看起來依舊神英武秀。
左側端坐著的是王後李氏，華服金玉也掩飾不住她的色衰，她一臉祥和，滿眼淡然。
右側坐的便是最得寵的莫夫人，皇七子的生母。
看起來卻隻像二十出頭的模樣，給人以少女的氣質，藍色裙衣清麗，淡妝敷麵，卻姿容非凡。
她與孟攝一同坐在上位，倒不像是他的妃嬪，反而像是公主。
再往下依次是病怏怏的太子孟洵、正襟危坐的四皇子孟賦、未出閣的六公主孟沅以及麵無表情的孟鈺。
“今日是我兒孟赫十二生辰宴，各愛卿不必拘泥，且隨意些！”孟攝端起青樽，聲音渾厚有力，對著眾人說道，還不忘寵溺地看了一眼莫夫人。
“謝王上隆恩！”眾人一同舉樽共謝，一飲而盡。
此時，大殿門開，一俊朗的少年背著明晃晃的光，手握長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笙笛起，少年拔出銀光長劍，在空氣中劃出淒冽的嘶叫，身姿隨笛聲起伏，腰身探龍、長劍飛指、斬星挑月；
一動一靜之間皆穩如泰山，可見練習的功力深厚，他起身躍起，劍氣破空，挽劍收花，定身一回！
孟攝滿意地點頭！
少年緩緩立起身來，劍眉星目，眼眸含光，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絕倫。
笙和瞪大了眼睛，隻瞅見線條流暢絕美的側臉，猶如塵外謫仙。
“兒臣叩見父王、母後、母親！”少年清朗的聲音傳來。
眾人都投去讚賞的目光，頻頻點頭。
“我兒快快起身吧！”孟攝抑製不住臉上的欣喜。
這就是孟赫！以首府赫城取名的七王子，似乎從他出生起就被賦予了皇命。
隻是這**裸的皇命不知是福是禍，這早就被虎視眈眈的人生。
孟赫走到太子身旁，微微躬身行禮後，便落坐了。
笙和癡癡的目光跟隨者他的身影，直至悅耳的鼓聲再次響起，一眾曼妙身姿的舞姬光著腳緩步移進。
長衫裙角翻轉，細指飛揚彎轉，腰身胡璿，十二人的身姿晃動，不斷變換著隊形。
眾人隻當是宴會附著的虛景，卻無一人認真觀賞，唯笙和眼睛則直勾勾地停留在舞姬身上，笑靨如花。
她從未見過此美妙場景，手指不禁還隨著音樂和舞蹈跳動起來。
夢姝趕緊抵了抵她，提醒她不要失了態。“妹妹！”
笙和朝她會心一笑，便繼續安靜地欣賞起舞姿，那癡迷的模樣，倒像極了貪慕美色的昏君。
這時南慕歌和他父親南瑾年端坐在對麵，南瑾年端起酒杯一轉頭，突然瞥見對麵的顧笙和，他微微一愣，再次擦了擦眼睛，那是？
蘇兒？
這兩個字永遠是他心中的痛……
與我蘇兒小時候的樣子是如出一轍？
不……不可能……
看那丫頭應該是顧家的二女兒！
怎麽會如此相像……
舞姬緩緩退下，笙和再次將目光移到孟赫的位置，卻發現他也盯著自己，兩人的目光相交，笙和本想偷瞧幾眼，沒成想被抓了個正著，隻得朝他大方一笑。
孟赫無動於衷，隻是眼含微笑地瞧著她，倒使得笙和不好意思。
宴會在觥籌交錯間逐漸收尾，笙和滿意地隨著梁氏一同上了歸家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