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替身之宴
“娘親！”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灑進院子時，笙和已經在外麵院子裏大聲呼叫。
來到顧府已經有些時日，顧榆舟應王命已經去了邊境。
“娘親！我的種子發芽了！”
“是麽？帶娘親去看看。”蘇念從梳妝台站起身，笙和一把拉住她的手，向外領去。
走到院子的角落，隱約看見焦黃的泥土裏，兩片綠芽兒嬌羞半露，雖然隻是小小的兩片未成形的葉子，卻散發著勃勃生機。
“笙兒，你見這綠芽作何感想？”蘇念蹲下身子，看著笙和。
“笙兒感到很高興啊。”笙和對著蘇念，天真地回答道。
“還有呢？”
“還有？”
“你看，這是我們從竹屋帶過來的種子，它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和環境，是不是也能茁壯成長呢？”
蘇念看向綠芽，笙和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又怎麽樣呢？”笙和歪著腦袋，還是不太明白。
“娘親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在哪裏，麵對怎樣的困境，都要努力生長，發芽開花。”
蘇念耐心給她傳達著。
笙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叩叩叩…”此時大門傳來敲門聲。
元湘趕緊上前開門，隻見門口站著一嬌俏丫頭，是梁氏身邊的婢女落秋。
“蘇內人可起了？奴婢受梁夫人之命，請蘇內人過舒華閣有事相商！”門口傳來女子的聲音。
“起了呢！落秋姐姐請稍等。”
元湘轉頭退回院子裏，對著蘇念說到。
“蘇內人！是梁夫人院裏的婢女落秋。”
元湘心裏忐忑不安，這家主自離府以來，梁夫人還未曾與蘇內人單獨見麵，這……
蘇念牽著笙和走過去，把笙和的手拉過來交給元湘，隨後便直接跟著落秋一同走了。
來到舒華閣，梁夫人一見到蘇念，便笑臉微綻，輕輕抬手示意丫鬟上茶。
“蘇妹妹，今日讓你過來，是有要事相商。”
“姐姐請講吧！”蘇念端起熱茶，食指握杯兩側，中指抵住杯底，無名指、小指自然彎曲，將茶放到鼻尖輕嗅。
隨後呷一小口茶，任清清淺淺的苦澀在舌間蕩漾開來，充溢齒間。
梁夫人看著她竟微微愣神。
“姐姐？”
“哦……是明日王宮內要為七皇子行十二歲生辰禮。”
“這宮中的情況，你可能不太清楚，這皇七子是王上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得寵的莫夫人所生，王上極為看中。”
“此次邀請朝中各大臣的嫡出公子、小姐進宮參宴。”
梁夫人緩緩說道。
蘇念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靜靜地聽著。
“此次賀生宴極為重要！受邀的也是朝中重臣，老爺遠去邊境，我們作為老爺的後盾，萬萬不能懈怠。”
“隻是我那不聽話的女兒，昨日不知吃了什麽發物，今早一起來臉上、身上都起了疹子。”
蘇念聽到這兒才算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姐姐是想？”
“妹妹如此聰明，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意思了。”
“笙和如此聰明伶俐，讓她代夢言進王宮走一趟，也算是漲了漲見識。”
“讓她多去走動，也去瞧瞧王公貴族的小姐公子，對她以後也是極好的。”梁氏輕輕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微抿一小口。
“隻是我那笙兒天真癡傻，從小便沒離開我半步，倒是怕惹出什麽事端。”蘇念倒是真的擔心會有什麽差池。
“笙和年紀雖小，卻懂事討喜，她們年紀尚小，平時亦足不出戶，定不會有什麽破綻。”
梁氏輕抬雙眸，看向蘇念。
“況且有我在，妹妹難道還不放心麽？”
梁氏頭頭是道、巧舌如簧，蘇念便覺難以拒絕，隻得同意她的提議。
“那……明日還請姐姐多費心了。”
蘇念起身，微微傾頭行禮。
“妹妹就先回了，早些與笙兒好生交代一下。”
梁氏滿意地點點頭。
回到‘瑾榆閣’元湘就迫不及待拉著笙和迎上來，元音緊隨其後。
“娘親！你回來啦！”笙和一把衝過去，蘇念蹲下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蘇內人，您可算回來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元湘歎了一口氣。
元音附和著點頭。
“梁夫人是個好相處的人，有什麽好值得擔心的呢？”蘇念看著她倆，笑了笑。
“話雖如此，但您與梁夫人的位份畢竟……”元湘口無遮攔，元音趕緊用肩膀抵了抵她，她才住了嘴，一臉無辜地垂著頭。
“無妨，笙兒明日要同梁夫人進宮，你們先去給她準備明日的衣物吧。”
“啊？”元湘愣住。
“諾！”元音拉扯了她，忙應到。
隨後，元音便拽著元湘進入屋中。
蘇念轉過頭來對著笙和，“笙兒，娘親交給你一個任務可好？”
“什麽任務？”笙和兩眼發光，上次母親交代的種花任務就完成得很棒。
“明日你同你梁母還有夢姝姐姐去宮中走一趟。”
“宮中是哪裏？好玩嗎？”笙和在腦中思索片刻，好像沒有去過這個地方，還有和梁母去？不過還好沒有夢言姐姐！
“去宮中不是去玩的，你要言規禮正。”蘇念細思片刻。
“還有…若有人問起，你要說自己是顧家二小姐顧夢言。”
“為什麽呀？我不想當夢言姐姐。”笙和嘟囔著嘴。
“笙兒若是好好完成這個任務，娘親就答應你，接桑桑過來玩幾天怎麽樣？”
“真的嗎？”笙和頓時兩眼放光，“太好了，放心吧！娘親，笙兒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元音、元湘在裏屋整理著明日需要的衣著，元湘一臉不悅，總覺得梁氏沒那麽簡單。
翌日，笙和穿上了鵝黃色繡著小雛菊的小裙子，腰間掛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這塊白玉是顧榆舟出門時給的，說是顧家的丫頭都得有。
她的頭發規整地在腦後盤了祥雲小髻，其餘黑亮的頭發用翠色小玉扣束在背後，顯得嬌俏可人。
整理好一切後，蘇念才牽著笙和出了門，元音緊隨其後。
來到顧府大門口，就見夢姝一人站在邊上，穿著藍色月牙裙，雙垂鬢上別著精致的小花和蝶形珠釵。
她一見顧笙和，就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蘇姨！”她盈盈款步走到跟前，向蘇念行禮。
“笙和妹妹，你可算來了，我在這等你一會了。”她拉過笙和的手。
“走！母親已經在車上了，我們快去吧！”
“夢姝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笙和盯著她的蝶形珠釵，水晶吊墜一晃一晃，覺得甚是有趣。
夢姝寵溺地看了看她，低頭將珠釵取下，插到笙和的小發髻裏。
笙和喜歡得緊，小臉都樂開了花。
自她們進入顧府，顧夢姝就與顧笙和交好，兩人在一起時如膠似漆，倒是顧夢言，對顧笙和的態度一直較為冷淡。
元音攙著蘇念站在一旁，蘇念看著她們倆的模樣，不禁喜從心來。
車簾被拉起一角，露出梁氏妝容精致淡雅端莊的臉，“妹妹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照顧笙和的。”
“姐姐有勞了！”蘇念對著馬車裏的梁氏行禮，眼見著馬車搖搖晃晃愈行愈遠後，才同元音不舍地進了府。
一路上，馬車輕輕地搖晃，笙和挨著夢姝靜靜端坐著。梁氏滿眼溫柔地盯著笙和細細地看。
突然興起，問道：“笙和，你和你娘親是哪裏人士？家中可還有人？”
“嗯？我們一直住在竹溪塘，家中就我和娘親啊。”笙和思索片刻，我從出生就住在那裏，應該沒錯了。
“那你娘親平時喜歡做些什麽呀？”梁氏眼睛微眯。
“我娘親喜歡在院子種些小菜和小花！”笙和一想到自己種的小花，就抑製不住臉上的笑容。
“哦！”
梁氏心想，可能她也不知道有些真相呢！自從知道有蘇念這個人的存在後，她就派人查過，那個竹林小築是老爺在七年前才買下的。
至於蘇念，是突然出現在竹溪塘的，且在竹溪塘時已經有了身孕。
不過，不管她到底來自哪裏，以前是什麽人，我也不感到絲毫威脅。
梁氏就那麽想著，入了神……
“請出示宴帖！”外麵傳來侍衛渾厚有力的聲音，她們到了！
覃宮——
落秋撩起簾子，笙和從撩開的簾子縫隙，見到了一道紅牆高高聳立，延綿而去。
馬車又緩緩移動，高大的金漆木門大打開，穿過門，呈現眼中的是深不見底的長廊。
笙和滿眼驚歎！但又不敢表現太過明顯，這是娘親出門時交待過的。
馬車再次停下，所有貴婦小姐們到了這裏就要下車步行。
笙和與夢姝跟在梁氏後麵，她偷偷地打量著紅牆黑瓦，精細雕刻的廊簷，生動的高大石像，宏偉壯麗，滿眼驚歎。
怎的如此高？讓人喘不過氣來，住在這裏的人，會是怎樣的人呢？
此時的她，滿意都是對未知事物的憧憬，怎會想到，這個如今令她驚歎不已的王宮，是她一生難以逃脫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