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堂下
李程洵背著書箱等候在堂下,裏麵,楊助教已經率先走了進去,原本的安靜的課堂出現了小聲地議論。
“閆兄,那位便是……”閆如海瞧了一眼外麵單肩背著書箱,背挺筆直的少年郎。
“嗯,進來吧。”這一生是朝著李程洵說的。
李程洵作揖,走了進去。
那位閆夫子四十多歲的模樣,表情十分嚴肅,領著李程洵進去,一句話都沒有介紹,便道了一句,“找位置坐下吧。”
李程洵點頭,然後看了一下,這一望到底十幾排的位置依然坐的滿滿當當。
李程洵二話不說,朝著最後走去,餘下隻有一個位置,那個位置緊挨共用的地方放著用具,但是卻不見人,李程洵便放下書箱,坐到旁邊的位置。
鋪好了學習的東西,李程洵便開始一天的正事,打瞌睡。
今日早晨真的是起得太早了,李程洵愣是自己點精神都沒有,沒過多久便天人交戰會周公去了。
可是睡著睡著便察覺到腳步聲,李程洵趕緊睜開她那渾渾噩噩無可挽救的布滿血絲的雙眼,以防被下來巡查的夫子發現。接過循著腳步聲抬頭一看卻不是夫子。
“是你?”
“是你?”
講台上的夫子,輕咳了兩聲,李淮寧趕緊坐會自己的位子上去。
然後兩人便開始,悄悄咪咪地交流。
“薑世子,你怎麽會在這兒?還做到我的旁邊?”李淮寧吃驚的道。
李程洵也感歎這命運的奇妙,這轉來轉去怎麽都是些老熟人。
“我來此處讀書,這不是隻有你這兒旁邊還空著一位置,便做到此處,莫非這裏有人?”
李淮寧趕緊搖頭,“沒人沒人,薑世子盡管坐。”
“你剛才是去哪裏呢?怎麽這個時辰才來,東西卻還早早地放在此處。”李程洵好奇的問道。
既然李程洵都這樣問了,一想單純的李淮寧根本也不會隱瞞。
“今日的內容我已經回了,便與先生講了一聲,去了洪文藏書閣觀書,一時看得盡興,便拖到這時才來。薑兄是第一次來國子監?”李淮寧問道。
李程洵點點頭,可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嘛,這人生地不熟的,還連帶著什麽逛了將近一個上午的國子監,真的是又累又餓,身體極度的疲乏困倦。
“你且幫我看著點夫子,我實在是不行了。”話還說著,李程洵便一頭摘了下去,臉慢慢悠悠地書書案上書來了一場親昵地接觸,借著便是一個又一個的哈欠,眼眶出現朦朦的霧鏡。
可能是因為旁邊有人幫著看著的緣故,李程洵睡得極為舒服,一覺醒來人都神清氣爽地不行。
這閆夫子的課剛結束,中途有一刻鍾的休息,李程洵伸了個懶腰,便坐起來聽著附近走過去走過來,時不時看看自己的人看去。
他們有的好奇地看著自個,看來這原主平日裏還真不怎麽出現在建康的貴族圈裏,這十之**的人幾乎見都沒見過她。
幸好沒見過她,這樣她也不需要顧忌著原主本來性子,對於那些有所懷疑的人,就解釋這謠言不可信,三人成虎便足矣。
李程洵無聊地單手支著腦袋,瞧著旁邊正恭恭敬敬寫著什麽的李相公子。
“你在寫著什麽?”
李淮寧看向李程洵,毫無戒備地直言,“練字,最近書學要舉辦一次文會,決勝出這書法的優勝者,在下正為此努力。薑兄可有興趣,不放我們一起參加?”
短短的時間,李淮寧依然歡喜到叫李程洵“薑兄”的程度,可是每每聽來,都讓李程洵想起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趙陽。
“不了不了。”李程洵趕緊搖頭,心道,“抓妖都行,這些是真的奈布說。”
“不,很簡單的,薑兄你一定喜歡,這個……”
“下節課是什麽?”李程洵趕緊轉移李淮寧的注意力,如今的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就他的位置失蹤空著人呢。
這有時候真的怨不得其他人,這李淮寧確實有些……好吧,除了嘮叨也還行。
“琴藝課,夫子可是位大家,就是宮裏的樂師也經常向他老人家請教,他今日安排的不是授課練習,而是聽他一曲,作出心中所感所想,薑兄對於音律可是喜歡?”
李程洵想著李淮寧對於這些東西的執著,三思後道,“不太喜歡。”
“那真是可惜,我確實很喜歡的,但夫子卻說我音律不全,不適合。”
李程洵聽此立即給予了鼓勵的眼神,“不,你要相信自己,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有結果。”
李淮寧眼睛一亮,滿懷激動地看著李程洵道,“薑兄,你這是我的人生知己,今晚可是有空?”
李程洵一愣,“何事?”
“來我屋中,定要為薑兄您單獨演奏一曲。”
李程洵想著剛剛鼓勵過人家,這時候解決前麵的言語不就顯得生硬太假了嗎,便點頭答應。不過,她要是知道過幾個時辰之後她的耳朵要付出怎麽的慘痛代價,如今說什麽也要不管不顧地當麵果斷拒絕,掐滅了李淮寧這慘絕人寰的“殺人請求”。
就在李程洵妥協,李淮寧開心的時候,一位已然古稀的老者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十幾歲的徒兒,看著都沒李程洵年紀大。
這琴師姓隋,一來便坐下,他的徒兒一絲不苟地布置好桌案,將琴放好,又從包袱裏取出一香爐,點上一曇清幽的香。
待香焚到十分之三的時候,老夫子才彈了彈衣袖。
那如畫的美感便緩緩從指尖傾瀉,將所有人置入深冬的寒冷。
那是雪的國度,遠處是高高的山,重巒疊嶂,暮晚的餘暉映在山尖,晃著行人的眼。深冬雪莫過腳踝,每一步都踏在冰麵,刺骨的冷從腳底直奔腦袋,讓人在冷中漸漸地變得麻木。
突然那琴音轉了一個調,那雪越下越大,積雪從腳踝瞬間到了膝蓋。
整個人都凍僵了,嘴角哈著氣,遠處的雪山之巔已然看不見了,隻剩下陣陣哈氣的白。
如今,每挪動一步都艱難地刺痛著整個身體的神經,感覺經脈一段一段的堵住。
突然,李程洵睜開眼睛,麵前正如自己所感受到的一樣,雪一樣的白。
一股跌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歡迎來到雪國。”
一個巨大的帶著冰花古樹很快出現在麵前,李程洵看著那站在樹上的滿頭雪白一身白衣的老者,問道,“你是那位授課的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