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囚車
宋真看向領頭的那位官差,倒是極為熟悉。
“江大哥,除夕夜還在為衙門做事?倒是忙得緊。”
江無良歎了一口氣,看著躺坐在軟塌上的宋真,“二姑娘,隨我們走一趟吧。”
宋真看向著江無良無奈蹙眉的模樣,心中閃過疑惑。到底是誰要害自己?按理說,也不至於在衙門都過節無人的時候拿人。除非……
聽著外麵大動幹戈的聲音,宋真蹙了眉頭,“我可以去,院子裏有些人隻是暫住的外鄉人,還請江捕頭高抬貴手。”
宋真說的自然是韓宇等人,本就剛到宋府幾天,要是受了這無妄之災才是冤枉。
江無良點頭,“要是查實無誤,會放人的,二姑娘無需擔心。”
宋真掀開毯子,穿上鞋下塌,站起來時將一旁的一雙小鞋子給踢進塌下。
見江無良察覺,宋真隻是一笑。
江無良瞥過臉去,將那些還要搜查的捕快叫了出去。
除夕的雪,很大,厚厚地為大地披上一件銀裝。
江無良知道宋真有傷,特意拿了一件披風,“二姑娘,穿上吧。”
宋真謝過,但不隻是謝這件事罷了。
江無良自是聽懂,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院子裏分成兩派,兵刃相見。
宋真看向提劍毫不相讓的韓宇等人,拱手謝過,道,“這是宋家的事,各位少俠隻是路過借宿,不必擔心,宋某一同官差講清楚,各位交代清楚離去便是。”
“二姑娘,我們……”
其中一個壯士氣不過,正要站出來為宋真等人出頭,旁邊的韓宇立刻出手將他的劍壓下,小聲道,“別辜負宋姑娘的好意,要是我們發難,都被官府抓去,宋姑娘在牢中才是真的孤立無援。”
“對,韓大哥說的對,左冶你先冷靜下來。”
“唉!”左冶大吼一聲,背過身去,不願見到此幕。
韓宇倒是站了出來,“感謝姑娘收留,若是姑娘有什麽需要幫忙跑腿的,還請姑娘吩咐才是,就算當了這夥食費了。”
宋真嘴角上揚,心道,“這韓宇到還是明白人,沒有衝動行事。”
江無良手裏拿著手銬腳鏈,從宋真側麵過來,“姑娘,這是規矩,我們也……”
宋真怎會在乎這個,直接伸手讓江無良拷了上去。
“江大哥,我阿娘身子弱,這副銬鏈便省了吧,她手無縛雞之力,肯定是跑不掉的,再說她不是主犯吧。”
這場災禍,宋真還沒弄清楚,到底如何從天而降。
不過,宋母少有外出,根本無法結仇,這件事多半是爭對自己。
隻是,什麽人?又是因為什麽事?
宋真一時沒有猜到,不過,出了門見到外麵裏三層外三層的官差,便知道這件事不小。
雪白的狐裘拖拽在地上,與腳鏈一道在積雪上劃過,留下深深的痕跡,久久不散。
看到這麽多的官差,宋母儼然是怕極了,一直在找宋真的身影。
“二妞,這是怎麽呢?咱們家怎麽回來這麽多官差?”宋真握住宋母的手,見她隻是頭發有些淩亂,衣服身上倒是完好,隻是受到驚嚇便放心,囑咐道,“無礙的阿娘,一切有我,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到時候解釋開了便行。”
在大事上,宋母卻是極其信任宋真的。
隻要宋真承諾,從來沒有失望過。既然女兒這麽說,宋母放心不少。
但是又瞧見宋真手上腳上的鐐銬,不免蹙眉,“這不是誤會嗎?這麽戴上這個?你的身子怎麽受得住!”
說著宋母就要上手,旁邊的官差自然將宋母攔住,宋真蹙眉,瞪了一眼那個粗魯的官差,差點將宋母推搡摔倒。
江無良嗬斥那位,將宋母扶住,“這是規矩,伯母。”
宋母不信,看向宋真,見宋真臉上沒有什麽不悅,便知道確實是這樣。
“阿娘,這幾日先委屈些,相信我,會解決的。”
要讓宋母等人少受些委屈,那麽說有的目光都會聚集到宋真的身上。
她戴上最重的鐐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左右兩旁各有四個官差押解,宋真看去,這些官差的穿戴,衣服麵料倒是不像劍南道。
到底是誰?做這麽大的局將自己牽連,宋真握緊雙手,無論是誰,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巷子裏原本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看著宋府門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官兵,議論紛紛。
“這宋家這是怎麽呢?怎麽鬧這麽大動靜?”
“誰知道了,我就說這家子沒那麽幹淨,什麽活菩薩,看看,如今現形了吧。這麽大的陣仗,指不定犯下什麽滔天大罪了。”
那最大的聲音有些熟悉,宋真看去,倒是老熟人——黎婆子。
見宋真看過來,黎婆子脖子一冷,原本還想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子給吞了進去,不敢在言語。
宋真嘴角上揚,隻要她一天不死,握住把柄,這黎婆子便一日也跳不起來。
囚車停在巷子尾,倒是隻有一輛。
宋真取下懷中的玉佩,遞給江無良,“麻煩給我母親套一輛馬車吧,也不講究,擋住風寒就好。年紀大身子弱,不是。”
宋真知道,若不是主犯,很多人都可以活動活動撈出來的,隻要給那些人足夠的油水。
她名下的產業這個時候應該也被封了,想要及時轉移怕是來不及。
隻有提前動用那部分銀錢,先解決眼前的麻煩,隻是這麻煩到底來自來處?
隻是一輛馬車那裏需要宋真腰間的一塊玉玦,雖然宋真平日裏也不注意這些,但是這一兩年,身上帶著的東西倒是越發名貴。
江無良結果,他知道,這玉玦可不止雇一輛馬車那麽簡單。換下來的銀錢都是在場所有人的封口費,要不然隻要一個人沒被打點頭,捅了出去,給宋母開小灶的都得遭難。
在人情世故一道,宋真做事就是混跡商官兩場多年的老手也自歎不如。
宋真坐在囚車上,裏麵鋪著整潔的幹草,一看便是江無良的手筆。
想來這次領著衙差過來,也是想著可以給自己多些便宜。
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宋真還是不願多打擾江無良,若是這次事太大,少牽連一個也是好的。
到了大牢之後,宋真被單獨關在一個單間。
她牢房與別的很是不同,隻是單單的一件牢房,四周巡邏的人,四個呼吸間便輪著走了一道,沒有半點稀鬆。
宋真暗覺不好,這可是朝廷欽犯才有的待遇,如今的自己何時有了這樣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