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心塞
“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黎婆子眼神變了，“有什麽話，姑娘不妨直說，這般拐彎抹角的，也不像是姑娘的作風。”
家是黎婆子的逆鱗，隻要是觸及此，黎婆子必定炸毛。
“黎婆子，你是怎麽跟姑娘說話的？”明月看著這黎媽媽越說越不像話，直接站了出來。
倒是宋真嘴角上揚，坐在上座，伸手將明月攔下，示意她退下。
“姑娘身邊的人確實需要好生教養一番，說話這般傲氣，也不知道是誰教的規矩。”
“啪嚓-”
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宋真淡定的抬手將桌子上的杯子摔了出去，濺濕了黎婆子的衣擺。
“哦，偏了。”
黎婆子心中大駭，什麽“偏了”？怎樣才是中了？砸到自己臉上嗎？
“姑娘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要糟踐物件。”黎婆子雖然話中還是帶刺，但是早已沒了之前那般有恃無恐的氣勢。
即使是坐在圈椅上，宋真不動聲色，在場的人也不敢大出氣。
黎婆子見此也有些害怕，但是想著宋藍氏對她大的器重，有孝道壓著，宋二這丫頭能怎樣？
何況……黎婆子瞧了一下那披在宋二腿上厚厚下毯子，心裏咯噔一下，莫非真的傷了腿？
若是這個樣子，怎麽可能配得上自己兒子！
黎婆子這般想著，眼中便充斥著不屑。一個沒有女德的女子，名聲、脾氣都不好，也就有些個臭錢罷了。
這般想著，黎婆子心中便有了底氣，等自家兒子中了秀才，這個宋二也就可以給自己兒子當個妾室罷了。
到時候那裏還有她做臉色的時候，這偌大的宋氏家業都會成為他們黎家的。
這般想著，黎婆子看著地上那碎裂的上好的青花瓷茶盞，心中未免可惜。想到以後這嫁妝定然是要交到自己手中才是，這宋二也太敗家了點。
宋真當然不知道黎婆子此時所想，若是知道，她倒是看看。
“黎家嬸子，這是我家，若是您還顧忌著兩家的顏麵就不要再挑戰我的極限。”
宋真看向黎婆子，眼中泛起涼意，道，“我的丫頭，除了我，誰也說不得，動不得分毫。”
黎婆子被那冷漠到極致的眼神嚇得心中微顫，剛想要反駁，後麵便來了一道聲音，黎婆子臉上立刻浮現笑意。
“為娘的都不行嗎？”
宋真皺眉，聞聲看去，隻見宋母走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李嬸滿臉都是抱歉。
宋真給了個安撫的眼神，宋母要是想過來，誰又攔的住了。
“阿娘。”
宋母看向那個坐在位置上，言笑晏晏的小女兒，見她腿上披著的厚毯子，柳眉一蹙。
“怎麽出門那麽久？”明明是想要關心，可是話到嘴邊，又是那股子別扭。
宋真眼神一淡，“衙門裏有些案子，大人請我過去幫個忙。”
宋母一聽，又見有黎婆子在，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斥責道，“家裏又不是揭不開鍋，哪裏輪得到你跑出去做事，臨近年關你就在家裏好生待著。”
說完，宋母一看女兒阿真的神色，便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
本想要出現關心關心，那邊黎婆子又說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語。
“是呀，宋二姑娘，你好歹也是一位閨閣女子，這要是成天廝混在男人堆裏，以後可怎麽找人家。誰家的好男兒不是喜歡那些女德女工女容皆是好顏色的女兒。”
宋真轉頭看向黎婆子，眼神冰冷，字字如刀，“謝嬸子關心提點，我宋真就算是不嫁，你家我也是看不上的。”
“宋二你！”
宋真轉過頭去，根本就不看那氣得跳腳的黎婆子。
明月和李嬸在心中歡呼雀躍，為自家姑娘搖旗呐喊。
“阿真！”
宋母自然也是看不上黎婆子家那考了十幾年都還隻是童生的兒子，隻是兩人關係在這，小女兒若是做的太過，這要是傳出去，名聲怕是還要差上一截。
宋母擔心的不行，大女兒的婚事一作廢，她現在最最憂心的便是這個比阿靄主意還正的小女兒。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媒人上門，隻是那些歪瓜裂棗有沒有功名，宋母如何也看不上。
她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將宋真管的太鬆了，失了女子該有的規矩，這才沒有好的婚事上門。
可是小女兒越來越忙，宋母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到一麵。
外麵的流言也甚囂塵上，宋母有些時候都不願意出門，聽見那些心中便不歡喜。
她想據著宋真，但是家裏麵的人根本就是隻聽宋真的。
宋母感到很無力，她很像將處在邊緣的小女兒拉回來，不要步上她姐姐的後塵。
宋真未在出言，屋子裏的氣氛不是很好。
“你的腿……”
宋真抬眼看向宋母，心中有些酸澀，道，“母親這才看到，我還以為母親並不關心。”
雖然不是原本的宋真，但是她這些日子一直將宋母和宋靄當做親人。
宋靄想要尋找自己的一片天地，她支持；宋母軟弱渴望安穩，她便鑄就宅院，所有的下人都是在她一一把關下，就怕她被欺負蒙騙。
可是，宋真這是才知道，宋母隻要一日扶不起來，她便會是自己一日的軟肋。
若是她隻是宋真，她願意花心思護著她，讓她一直軟弱天真下去。
可是她骨子裏是李忻，長安和洛陽，她是一定要去的。
宋母如此，她如何放心得下。
“阿真你怎麽這麽說？”宋母有些受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姐妹，為什麽她們都不理解自己。
看著宋母那受傷的眼神，宋真心中一暗。
“阿娘，你可知道昨晚上發生什麽？你可知道我腿的傷有多重有多疼？”
宋真指向那個黎婆子，“就是她的丈夫，在門房尋歡作樂，還將風塵女子帶到我們家中，您的女兒我就在寒風中疼的頭上冒汗，那漢子慢慢起來，居然還想要同清風要封口費，隻要給了封口費就可以讓清風將他所不認識不是這府上的人帶進來……”
“這就是母親您終日暢聊的好友的丈夫所趕出來的事情，母親這些您知道嗎？”
“母親，我不出門，在衙門裏幫助那些大人破案，咱們能同宋氏族人和平相處嗎？之前您擁有的那些父親留下來的東西您都保不住。”
“如今府中上上下下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我在外努力一絲一毫賺下來的。母親，您享受著這些，為什麽卻還要怪我不在家中？”
“這也不是為娘自己想要的~”宋母嘟囔道。
雖然很小聲，宋真還是聽見，心中一顫，空了半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