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鄭氏公子
鄭祁定然不是科舉出身寒門子弟或是士族，那也不可能是捐的官，父皇在位之初便廢了此舉，當時外公還特意上表一書，引得長安紙貴如金。
這江無良說是淮南道揚州府人士，莫不是祖上蔭蔽得的官職？
那幾年心思全放在幫，忙得處理朝政腳不沾地的長姐和怨聲載道屢屢找茬長姐的姐夫兩人照顧瑾瑜，她也沒注意這蔭蔽封官一事。
那裏說得上能蔭蔽封官的，這祖上都是有著大功德的。
但是這鄭祁就一縣令的封賞，這未免也太有失皇家威儀了吧。
這淮南道富庶，又有糧倉之稱，更是地傑人靈，這不少國老重臣都出於此，這身份最為貴重的當屬燕王顧武和留侯鄭燁。
這留侯便是姓鄭，莫非是這個留侯的哪個不成氣候的兒子？這當好幾個年頭的縣令，挪都挪不動，這怕是祖宗都能爬出來找他。
雖說是不成器，這留侯鄭府的家風卻是出了名的嚴。相比這人能被家裏人放出來到這西邊蜀地做一區區縣令，這人至少在大的方麵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這怕被別人誣告的擔憂終於煙消雲散。
不過，這新喪，宋母到此到底為了何事，居然要過堂一敘？
這縣衙倒是不遠，頂著路人異樣的目光，宋真跳下了馬車。
不知道為何，剛走出的宋母見此反倒是笑了，“這看了下大夫，藥都沒吃，二妞感覺都好了不少。”
對於“二妞”這個愛稱，宋真正適應得難受。
明明這宋家兩姐妹得名字都取得不錯，宋母叫姐姐“阿靄”，可偏偏硬是要叫宋真“二妞”。
叫這個的時候，宋母好像異常的高興，聲音都亮堂了不少。
“廣都縣縣衙雖不氣派，這字倒是尤為的講究。”宋真在心底歎道。
這縣衙門前兩個坐鎮的石獅子，威風八麵。
“宋嬸子，這邊請。”
江無良在前麵領著宋母，宋藹緊隨其後，宋真走在最後麵，東看看西瞧瞧。心道，“京兆府自己倒是去過不少回，這地方的縣衙倒是沒來過。”
“小妹，先跟著姐姐，等下出來再看如何？”宋藹不放心前麵的母親，同樣也不放心摔倒頭後還是異常好動的妹妹。
宋真倒不是真的好奇非看不可，立刻點頭緊跟著宋藹。
江無良領著她們到了衙門後麵，“嬸子，你們先坐，我這就去稟告大人。”
“你忙，你忙。”宋母接過茶杯。
宋真乖乖坐著，眼神去打量著這四周的布置，心道，“這果然是揚州府出來的人，有錢就是橫！”
宋母轉頭看向旁邊的大女兒宋藹，“阿靄，那件事到時候娘就照著咱們之前商量的來？”
宋藹點頭，旁邊的宋真倒是耳朵微動。
一會兒從裏間出來一人，聲音帶著暖意，低沉但不渾厚，聽著聲音年紀就不是很大。
起初入目隻有一雙白底金縷靴，抬眼，那人隻著一身圓領的白袍，並未有穿官服，倒是挺隨性的。
這下宋真確定了，此人定是與留侯鄭府有著血脈關係。幾年前，母後大壽，她曾在宴會上看見過留侯。
當時留侯正跟長姐商量南方水災的後續的處理，即使是在談論工作，宋真也不得不說，留侯卻是不負當年天朝第一美男的稱號，難麽多的男子還有皇姐夫那等的美男，也隻能在一旁眼睛幹巴巴地看著，人到中年的留侯，依舊風姿卓佳。
這個鄭大人，確實長得向留侯鄭府人家，不知道是不是留侯的子嗣。畢竟聽傳聞言，這鄭府兒郎各個玉樹臨風，相貌非凡。
加之這鄭府出自滎陽鄭氏一脈，雖是旁支，這家風卻是甚好。四十無後方可立妾，這南邊一代不少女子更是以鄭家男子不嫁。
無論這鄭大人是幾房的，宋真是不擔心這人被其他人收買了。鄭府除了家風和子弟品行，最出名便是財力。
收買鄭家人，這怕也隻有皇商衛家的財力做得到。
宋真乖乖地跟在宋母和姐姐宋藹身後，手裏抓著剛才在桌子上拿的點心，躲在宋藹身後，吃著餅，活脫脫一個不懂事地鄉下丫頭。
“見過鄭大人。”
宋母和宋藹行禮，宋真站在後麵塞了滿口糕點，兩腮鼓鼓的，雖然身量高挑十三歲左右的模樣，但還是可愛得像個年畫娃娃。
“不必多禮，宋少夫人請坐。”
宋母和宋藹都很驚訝這廣度縣令的年輕，原本在馬車上，聽見宋真與江無良的對話，兩人想著也是將近三十的年歲，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
宋母不僅感慨惋惜，哎~大女兒好呀，什麽都能幹，可惜被夫君早早的定下了親事，還好那孩子還算上進，也就是那婆婆，哎~一言難盡。
小女兒也不差，就是這年紀也差的太多了，二妞才十三歲，可惜了~
宋母搖頭，回神答道，“當不得，當不得，民婦夫君當年從宋府離開時便沒有再仰仗宋府的心思。想必大人也知道，民婦夫君並不是宋縣令親生的，而是被抱養再宋縣令也就是我家公公名下。”
“這個本官清楚，但是你夫君也就是宋世光離開宋府之後，宋縣令並未將他從族譜上移除，按照我朝的法律，宋世光是有繼承一部分財產的權力，相比宋縣令也有這個意思，這才沒有將宋世光從族譜中劃走。”
宋母臉上帶著嫻靜的笑容，“這個，相公同民婦說過，公公對他一直是好的。但是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本就無以為報，這財產一事本該由宋家血脈繼承才對，畢竟，公公有了小叔。”
鄭祁看得出來，宋世光妻子對這宋縣令一家的財產確實是無甚在意，倒是不想那兩方人如今爭得你死我活。
看著這宋世光的妻子雖然是小婦人，行為舉止卻有著說不出的內蘊，一看便知道從未操持家務，這宋世光一走，這家裏可謂就沒有裏經濟來源，就是戶主也沒了。
“宋藍氏，本官覺得你可以再想一下，這份家產畢竟可以讓你和你的女兒們後半生無憂無慮的。”
鄭祁見宋世光妻子這副與世無爭的模樣，膝下還帶著兩個女兒，以後還指不定多麽艱難。還是想為她們多爭取一些，也好有個保障。
宋母搖搖頭，“夫君走的時候留下幾畝田地，民婦還會寫針線活，不妨事的，有勞大人掛心。”
吃著糕點的宋真也點頭，直覺告訴她，這財產多半沒有那麽容易，要不然，怎麽是縣令通知的她們，而不是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