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難言之隱
“都給我停手!”一道威嚴的聲音怒吼道。
空氣倏然變得安靜,大家目光投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隻見幾個男人正朝這邊走來。
李揚亦是看見了,眉毛幾乎同時蹙起……
“望爺!”
“望爺好!”
高家的人紛紛給男人讓路,主子和下人們幾乎同時恭敬地喊了一聲。
來人是個身著唐裝的中年男人,隻是他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十分老舊。
他臉色嚴肅,兩片厚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濃密的眉毛皺在一起。
……
凡是男人走過的地方,高家的人都會或點頭或鞠躬打招呼。
可是李揚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大家臉上閃過的細微神情,那是嘲諷、鄙夷和不屑。
顯而易見,對男人的尊重隻不過是他們裝裝樣子罷了。
“嗯。”男人從鼻間哼出一個單音,對所有人點了一下頭,然後一路走過來站定在李揚的麵前。
李揚看著他,眼底多了分無奈,他認識這個男人,或者也可以說是熟識。
不過他確信男人不會認出他,可是現在他來了,出現在這裏,恐怕李揚的身份,已經被他知道了……
高玲玲和高嘉源很聰明,現在說話能讓李揚聽進去的也隻有這個中年男人了。
隻因為高望舒是高紅雨的老公,他沒辦法像對待其他人一般對他。
高望舒是傳統思想的男人,當初高紅雨認李揚當侄子,他也沒有反對,偶爾看見李揚還會逗弄一下,隻不過終究是停在表麵,兩人沒有多餘的情分,可高紅雨的麵子,李揚得給。
“李……”高望舒聲音一頓,像是想到什麽語氣複雜地改了口,“李先生,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你幫他們?”李揚站在原地不動。
他這次來不單是為了孟雪,更是為了高紅雨,身為丈夫,他要幫助高家?
李揚的拳頭握緊。
“孩子……”高望舒的語氣近乎哀求,他的眼眶逐漸變紅,“你權當給我機會,聽我說說吧……”
高望舒的哀求李揚做不到果斷拒絕,他深呼吸了幾口氣,終是鬆開了手。
“好,我跟你走。隻是希望你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語畢,高望舒和李揚走向側麵的儲物間。
“望叔,現在隻能靠你勸勸李揚了……”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高嘉源心裏焦急,忍不住喃喃出聲。
要是連高望舒的話都不起作用的話,恐怕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李揚了,高嘉源思及此後脊一陣發涼。
“還看什麽看?都幹自己的活去!”看高家圍著的人還一臉好奇地杵在原地,高嘉源沒好氣地斥責道。
“是,少爺!”一瞬間人群又一擁而散。
人都走了,高嘉源看了看儲物間,收起擔憂的心緒跑到大門處扶起老人。
“龍叔,你還好嗎?感覺怎麽樣?我幫你聯係醫生吧?”
“呼…我,我沒事。就是突然感覺喘不上氣來。”龍叔擺了擺手,有些虛弱地回應。
高嘉源小心地架住老人,一聽有些急了,“不會是傷了內髒吧?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身體自己清楚。沒那麽嚴重,歇一會大概就好了。”龍叔擺擺手。
“龍叔你功夫一向了得,怎麽會……是不是老了,不然你還是早點養老吧,別撐著了。”高嘉源實在好奇忍不住多嘴一說。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龍叔就坐在大門口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老人就像高家的門神,永遠處在那,保了高家幾十年太平。
他向來身子骨好,高嘉源從未見他生病吃藥,老人隻是每日拿著杯茶品味,現在突然倒下,實在讓人忍不住擔心。
龍叔聽了高嘉源的話,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回答,隻是舉起自己幹枯的手遞過去。
在手腕的地方有一根極小的針孔,不仔細看看不出,高嘉源撓了撓頭。
“你真的老年病了?什麽時候去打得手針啊?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吊水的針眼,你仔細看,這種孔是銀針紮出來的。”龍叔語氣深沉地說道,看著那個孔若有所思。
“什麽?”高嘉源錯愕地看過去。
“哎,那小子了不得啊。”
聽完老人的話,高嘉源已經吃驚地閉不上嘴巴了。
李揚用針紮一下龍叔就變成了這樣?
這簡直匪夷所思!
……
與此同時的儲物間。
高望舒先進去的,李揚在後麵關上了門。
“揚揚?”高望舒沒有回過身,他沉默了很久,終於試探性地開口叫了一聲。
李揚默了默,伸手捏出銀針在自己脖子上紮了一下,李揚的麵容逐漸取代了現在英俊非凡的臉,他說,“我是。”
“剛才的是……”高望舒在他紮針的時候就回過頭了,此刻震驚的看著他。
“是我本來的樣子。”李揚簡短地回答。
“這,你是怎麽弄的?”
李揚看著他,沒有回答。
事實上,現在確實不是能輕鬆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高望舒回過神來,言歸正傳。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恨我。”
“嗬,不。”李揚嘴角的笑有些苦澀,“我不恨你,是看不起。”
高望舒亦是頹敗地笑了笑,點頭,“你說的對,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護的人,有什麽資格讓你高看一眼呢。我落得今天這種人人恥笑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好好保護小姨。”
李揚語氣淡漠,可就是這樣平靜問出的一句話卻字字擊穿高望舒的心髒。
他的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高望舒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再抬頭眼眶猩紅,低吼道,“為什麽?因為我就是個廢物!我什麽都做不到,你要的是這樣的答複嗎!”
李揚不語。
高望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平複心情。
“這無妄之災本不該是你小姨承受的,隻可惜她得罪了最不該惹的人,她真的不該那麽衝動的,我為什麽沒能阻止她呢……”
透明的眼淚止不住地從高望舒的眼眶裏流出,他抬手胡亂地摸了把臉,聲音沙啞到不行。
男人如果不是真的說及傷心事,怎會輕易落淚。
在李揚的記憶力,高望舒是不苟言笑注重顏麵的男人,可如今卻這樣一副要崩潰的樣子。
再多苛責的話,也還是堵在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