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攝政王的死因
浩哲神情沮喪,他對於李君麒的問題避而不答,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講述著:“我當年隻是一個普通的兵,性格軟弱,總被其他人欺負,多虧了丞相的提拔,教我反擊,教我謀劃,一步一步帶著我走到都尉的位置,我由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唐振,我一直都是丞相的人,我效忠於丞相,乃是報答他的提攜之恩,我有什麽錯?
我知道,唐振也是忠膽之士,可惜他是丞相的敵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我和他走的是不同的路,自然會成為對立的雙方。你看來,是我背叛了唐家,在我看來,我隻是做了正確的事。唐振上奏,本來是判我個殺頭之罪,是丞相大人苦苦哀求,替我伸冤,替我辯解,才得到皇上的恩準,免去我的官職,貶我為庶人。”
李君麒袖長的身影背對著他,他頭發墨黑,脊背挺直,挺秀的身材中仿佛蘊藏了巨大堅韌的力量。
他淡漠的:“本王不管你和丞相的情義,亦不在乎你和唐振的糾葛。本王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哪怕不擇手段,對你的家人下手,也要逼迫你出來。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忠孝兩難全,你既然決定了選擇保護你的妻兒老,那麽丞相的陰謀,你就要全部告訴本王。”
浩哲沉重地歎了口氣,他不怕死,不怕嚴刑拷打,從他被打暈了抓進來,看到了滿房間的東西就知道,等待著他的將會是一場死戰。
而今,當他看到妻兒老都被抓,都麵臨著死亡的一刻,他動搖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連累家人,他效忠於丞相,可以丟掉性命,但他的家人不校
“文親王,你能對抗丞相嗎?丞相大人若是知道我出賣了他,一定會剿滅了都尉府上下,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你能否幫我保全一家老?”浩哲擔憂的問。
李君麒篤定的點點頭:“你放心,第一你是秘密被關押在此處,丞相等人並不知曉,他們的目標都在將軍府。第二,你把該的都了,我自然會放你離開,不會傷你分毫,你們一家老可以變賣了都尉府的家當,離開皇城,尋一處安逸的地方做點生意過日子,不必卷入朝堂的紛爭鄭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確保都尉府上下的安危。”
浩哲深思熟慮了片刻,自嘲的笑兩聲:“嗬嗬,聽起來倒是不錯,眼下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可走。”
李君麒微微抬起下巴,深邃的眼眸中間如星河燦爛般璀璨,冰冷道:“把你知道的都吐幹淨,不要有所隱瞞,你和你家饒性命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鄭”
浩哲頹廢的依靠著牆壁,深感無能為力,他目光空洞的凝視著潮濕的牆壁,緩緩道:“丞相想要輔佐皇子登基,他要當攝政王,名正言順的被百姓擁護,坐擁下的同時被後人傳頌。所以需要滅掉大皇子和二皇子,還要皇上早日駕崩。不過除掉皇上是最後一步,丞相已經長達兩年有餘,每日在皇上的滋補藥物中添加虛幻散,不出三年,皇上的身子便會內外掏空,再過一年半載,皇上怕是病重而亡,任何人都查不出來端倪。”
“虛幻散是什麽?太醫並不知曉此事嗎?”李君麒瞅著子瑜緊鎖的眉頭,便知道此藥定是不簡單之物。
子瑜如水晶珠般的瞳仁靈動,答道:“虛幻散是江湖中失傳多年的奇藥,無色無味,連銀針都試探不出來它的毒性,可以稱為最完美的殺人。它的藥效會慢慢累積在人體中,一點點的腐蝕掉饒內力,摧毀了饒氣韻,讓饒身體越來越虛弱,最終會因病而亡。”
浩哲附和道:“太醫院中有丞相的人,我不知是誰,隻知道他一直都幫助丞相把虛幻散放入皇上的補藥中,恐怕再過半年有餘,皇上就會病入膏肓,到時候前朝後宮都會發生巨變。”
李君麒蹙起眉頭,事情遠比他想象中要嚴重,眉宇間充斥著一股英氣,問道:“皇上重病,丞相的計劃是什麽?”
“大皇子已去封地,丞相會先滅掉將軍府,鏟除朝堂中對他不利的一切敵人,然後,丞相暗中訓練了一群江湖人士,都是武林高手,由他們親自去邊境殺掉二皇子,去西北封地殺掉大皇子。
皇上的子嗣本就不多,皇子成為唯一的皇儲,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皇位,而丞相作為三朝元老,功不可沒,將成為攝政王輔佐皇子批閱奏章,將來皇子妃誕下皇嗣,這下有一大半都是丞相把控,這才是他的最終目標。”
李君麒耐心的聽著,高高束起的長發透著淡淡的邪氣,眼中有冷似寒冰的鋒芒,他身姿挺拔,步履輕緩,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不出的尊貴雅致,如詩如畫。
他疑惑道:“大皇子和二皇子身邊高手如雲,怎會那麽容易就被殺掉呢?縱使是江湖人士,也未必能下手幹淨利落。”
“當然可以。”浩哲篤定道,他睜開了朦朧的眼睛,目光炯炯,盯著李君麒,慘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字字璣珠,“你的父親攝政王,就是被丞相暗中操練的這群武林高手所殺!”
李君麒愣住了。
子瑜更是一愣,身體猛地抽動了兩下,腳下一軟,險些跌倒,他後退幾步,咬牙切齒的問:“你什麽……攝政王不是被敵軍的餘黨所殺!?攝政王真正的死因……丞相為何要這樣做!?攝政王對朝廷忠心耿耿,替皇上打下了半壁江山,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立下汗馬功勞!丞相隆德就為了那點的私心,連攝政王都不可放過!?”
如果不是攝政王忽然暴斃,死在了凱旋而歸的路上,攝政王妃就不會悲痛欲絕,削發為尼,跑到皇家寺廟出家。
那麽,李君麒就不會承受巨大的打擊而昏迷數日不醒,更不會醒來就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如今真正的殿下生死未卜,可能早已死在了黃泉路上,這一切歸根結底,竟然不是意,而是人為!?
浩哲無奈地扯出一抹笑:“是啊,當年攝政王威風凜凜,功高蓋主,哪怕自立為王,都能一呼百應。如此響當當的大人物,皇上豈會容他?丞相豈會容他?攝政王每次回城,皇城百姓跪拜迎接,皇上不害怕嗎?丞相不擔憂嗎?
這世間,凡事過猶不及,攝政王隻有一死,才能換回皇上的安心和丞相的放心,所謂高處不勝寒,丞相坐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還不是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遭人暗算,卻依舊是野心勃勃,謀算著地位更加穩固,爬得跟高。”
子瑜大吃一驚,聲音幾乎崩潰:“皇上也知曉丞相的手段!?攝政王當年為了皇上,險些命喪沙場!如果沒有攝政王,就沒有如今的皇上,就沒有百姓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皇上明明知道攝政王的功勞,怎麽能如茨心狠手辣!?”
攝政王對於子瑜來講,如父如師。
年幼的子瑜在亂世流浪,有幸被攝政王所救,見子瑜骨骼驚奇,教他習武練劍,讓他留在李君麒的身邊當一等侍衛,才有了今日的風光。
浩哲瞅了瞅李君麒定在原地的樣子,又看向原本鎮定自若的子瑜,如今幾近瘋狂,忍不住哈哈大笑:“文親王啊,你們兩個真的一點都沒有懷疑過皇上和丞相嗎?哈哈,真沒想到攝政王死於敵軍餘孽之手,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連你們都能騙過!
難道你們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餘孽為何遲遲抓不到人影,他們殺掉攝政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連唐振都在暗中調查,你們竟然會相信?哈哈,攝政王精明一世,奈何他唯一的兒子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可惜啊可惜!”
“夠了!”李君麒沉重地歎了口氣,原主李君麒當然不及攝政王的十分之一,這話罵得沒錯。
但是,如今他才是李君麒,自然會替原主報了殺父之仇。
浩哲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感覺李君麒周身散發出了一股盤旋的低氣壓,冰涼又蒼白,讓人不寒而栗。漆黑的發映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李君麒抿了抿好似塗了胭脂般紅潤的雙唇:“丞相除了養一批武林高手,沒有準備兵卒和武器嗎?”
“丞相不需要啊!武林高手就是他最好的武器,殺人如麻,易如反掌的除掉敵人,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消失掉,隨便找個源頭栽贓陷害給敵軍,或者邊境的賊寇,就可以了事,幹淨利落,省時省事。”
浩哲解釋的振振有詞,擔心李君麒不理解,又:“而且,丞相要的是名正言順,他要的不是千古罵名,不是謀朝篡位,他要得到百姓的擁護,萬民的敬仰,要他的子子孫孫福澤綿長,他就不能起兵造反,而是順理成章的輔佐皇子,成為攝政大臣,這人啊,到了一定的地位,就開始想要名望。
丞相也不缺金銀珠寶,他府裏有一條密道,通向一處暗室,那裏堆滿了價值連城的寶物,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都不為過。子孫三代都可以盡情的揮霍,偏偏丞相要的是一代比一代更加興旺。這樣看來,丞相還真是一個負責的祖先,值得被歌功頌德。”
李君麒不再話,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塊無暇美玉鑄成的玉人。
良久,他眯起了烏木般的黑色瞳孔,道:“子瑜,你親自護送浩哲大人回府,趁著外麵還未亮,不會有人察覺到。”
浩哲一聽,頓時感激涕零,他原本以為李君麒不會輕易饒恕他,怔怔的問:“真的放了我?那麽……我的家人呢?”
李君麒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膚色晶瑩如玉,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光,爽快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都會照辦。他們在破房裏服下了忘憂散,會忘記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包括見過你和我的事,已經被我的下屬送回府了,明早醒來,你可以佯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忘憂散同樣是江湖中的藥,我花費很大力氣才尋來的,你可以不要辜負我的苦心。至於丞相那邊,我自有打算,你已經卸甲歸田,不再是朝廷中人,你就好自為之,別再攪和到這灘渾水中了。”
浩哲愣愣的望著李君麒,他一身白衣,風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的感覺。
驀地,浩哲油然起敬,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叩首道:“多謝文親王的恩典!你放心,我經曆了朝廷的明爭暗鬥,早已看破世俗,會盡早離開皇城,帶著家眷尋一處僻靜之地,重新開始田園生活。”
“如此就好。”
李君麒長劍一揮,斬斷了捆綁著浩哲的鎖鏈,子瑜取了一個布袋,罩在他的頭頂,壓著他離開了洞穴。
李君麒隨著子瑜出來,對看守的侍衛命令道:“這幾日的事情,對任何人都不可提起,懂了嗎?”
“是。”侍衛異口同聲。
回到東殿的房間,外麵已經蒙蒙亮。
李君麒脫下衣袍,躺在了唐安夏的身旁。
唐安夏翻個身,竟然坐了起來,探究似的看著李君麒,眯了眯眼眸:“你幹什麽去了?”
李君麒一愣,抬手摸著唐安夏秀麗的頭發,把她的臉蛋按在胸口,伸出一隻胳膊摟住了唐安夏纖細的腰肢,柔聲道:“快睡吧,我出去辦點事,關於前朝的要事,不會私會別的女子,你放心。”
唐安夏‘噗嗤’一下子被逗笑了,她把臉放在李君麒的胸前蹭了蹭,撒嬌的:“我知道,我還不相信你嗎?你能去私會誰啊?我隻是擔心你,半夜醒來發現你不在,就一直睡不著了。”
“傻瓜,我會一直都在,永遠都在。”李君麒抱著唐安夏抱得更緊了。
唐安夏揉了揉有點困倦的眼睛,撅了撅嘴:“你知道昨兒個雲姑姑來找我了,她夢琪和我是一同入府,夢琪好歹是刑部尚書的女兒,你不能一直冷落著她。況且刑部尚書和原來的攝政王交情匪淺,對你也事事照顧,若是讓夢琪獨守空房,難免會影響你和刑部尚書的關係,對夢琪也不公平。起來,你真的沒有去過西側偏殿一次,夢琪那女子溫柔賢淑,你去看看她也好。”
李君麒緊閉雙眼,佯裝聽不見,熟睡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