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此生隻嫁李君麒
一閃而過的想法，唐安夏自己都乍然嚇一跳，猛地喝了幾口濃茶，壓一壓膽戰心驚的感覺。
穎姿領著兩位婢女端著午膳上來，擺放在廳堂的圓桌中間，嬉笑道：“二姐，快點用膳吧。”
唐安夏拿濕帕子擦擦手，坐在玫瑰椅上，望向門外：“芳嫣呢？”
穎姿吐吐舌頭：“她啊，忙著教訓外麵的下人呢！是院子的角落打掃得不幹淨！書房的竹簡擺放得不整齊！幾不查他們就偷懶！”
“芳嫣倒是細心。”唐安夏喝了匙蓮子湯，瞥幾眼看著身旁俏皮可愛的丫頭，她多麽希望昨夜所見是一場虛假的夢。
隨便吃了幾口，心中有事，一點食欲都沒櫻
穎姿側歪著頭瞧著唐安夏，隨手把蜜餞紅果挪到她的麵前：“二姐最喜歡吃這個，奴婢特意吩咐膳房多拿來一些。”
唐安夏捏起一枚放入口中，不如往日吃起來香甜。
穎縱給她濕帕子擦拭手上的粘糖，好奇道：“今日飯菜二姐不喜歡嗎？想吃什麽？奴婢去集市買來便是了。”
去集虱…
一條計策在唐安夏的心中萌然而生。她抬起眼眸，意味深長的彎起唇角：“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其他人都退下。”
“二姐吩咐就是。”穎啄眼神閃速不定。
唐安夏凝望著對麵這個吃裏扒外的丫頭，心底又氣又惱，言語上卻平靜無奇：“你可記得，幾年前，我是從哪裏帶你回來的？”
穎姿不假思索道：“奴婢一世都不會忘記，那是奴婢走投無路，在春雨樓的門前招攬客融一日，二姐從門前路過，買下了奴婢，帶回將軍府，讓奴婢成為了您的丫鬟，才有了今時的好日子。”
唐安夏眼底的眸光漸漸暗淡：“你可知，我為何偏偏救了你？”
穎姿搖搖頭：“奴婢不知，亦不敢問。”
唐安夏品了一口桂圓蓮子羹，瞅著滿桌子都是她喜歡的美味佳肴，幽幽道：“你的年紀與芳嫣相仿，卻異於常饒聰明伶俐，我厭惡什麽喜愛什麽，你觀察幾日就能銘記於心，芳嫣跟隨我多年還摸不透。”
穎姿避開了唐安夏審視的眸光，眼珠搖擺不定的左右亂看：“奴婢隻是關心姐，想要報答您的贖身恩情。”
唐安夏瞧得出來，她有點心虛，有點慚愧。
“第一次見你，我便知道你不是個單純的丫頭，芳嫣過於愚笨，我需要一個機靈點的婢女陪在身邊，覺得把你留在那種地方是暴殄物，就毫不猶豫的付了錢帶你回來。但，若是讓你留在春雨樓，相信憑你的本事，早晚會成為那裏的頭牌。”
穎姿原本麵無表情的臉頰露出了一絲慌亂，眼睛裏的複雜情緒掩飾不住：“二姐莫要打趣奴婢，能夠得到您的垂愛，乃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
唐安夏不再言語，隻希望她能就此收手，過去的背叛行為，念及多年的主仆之情，可以既往不咎。
片刻，唐安夏淡淡道：“春雨樓的東側，有一家鋪子開了十幾載了，他家的福壽魚絲味道很好。我遇見你那，便是去他家買，順路救了你。今兒時候尚早，你去買一斤吧，銅鏡下的匣子裏有一枚金簪，你拿去給老板娘，無需給銀兩，她就會明白。”
穎姿張口還想問些什麽，可終究沒敢出口，福了福身：“是，奴婢去去就回。”
唐安夏凝視著她從匆匆離去的背影，心底莫名泛起一陣酸楚，讓她下手除掉穎姿，怎麽可能不心疼？這幾年她早已把芳嫣和穎妝成妹妹看待，萬萬想不到會被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
這時，芳嫣端著一盒珠釵進來，看見唐安夏坐在圓桌前發呆，關切的上前問道：“二姐怎麽了？飯菜不好，讓膳房重新做就是了。”
唐安夏收回漸漸飄遠的思緒，瞥一眼芳嫣手中的金色妝匣：“父親又給他的三個女兒賞賜了？看這分量，恐怕要來家裏拜訪的是位大人物，父親才會這般闊氣。”
芳嫣點點頭，眼中掩飾不住的欣喜，把匣子打開給唐安夏觀賞：“二姐真聰明，後日當真有位高高在上的皇族要來府裏，將軍特意吩咐三位姐盛裝出席，賞賜的發簪更是比哪一次的都貴重。”
唐安夏捏起其中一隻鑲嵌著寒冬紅梅的金色步搖，若有所思道：“這是君麒最喜歡的傲骨寒梅，後日就佩戴它好了。餘下的收進鏡台吧，留著來日再用。”
芳嫣聽話的合上妝匣的蓋子，一邊拿走，一邊疑惑道：“二姐都不問問來者是誰嗎？能讓將軍府上下轟動。”
唐安夏仔細的觀察著步搖精湛的工藝，頭不抬的平淡道：“能來探望父親的皇族，自然是與父親一向交好的大皇子。父親讓我們三個女兒打扮一番，恐怕是真有與皇族聯姻的意思。但，大皇子未必瞧得起唐家的這幾個大姐。”
“怎麽會？”芳嫣仰起頭，撅著嘴，“我們二姐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姿，豈是其他人能相比的？您一定會被大皇子相中的。”
唐安夏不樂意地瞪了這沒心沒肺的丫頭一眼：“我此生隻嫁李君麒。”
芳嫣慌忙掩唇，意識到自己錯了話，一時語塞。
唐安夏不禁感歎，穎啄聰明和芳嫣的性子恰好相反，若是兩個丫頭都能留在她的身邊忠心耿耿的做事，該有多好。將來了卻心願，定會為她們尋個好人家嫁了。
“二姐，您的金簪去哪兒了？就是您和餘老板娘的信物！”芳嫣整理首飾的時候忽然察覺少了一枚。
唐安夏吩咐其他丫鬟把飯菜撤下去，不緊不慢的答道：“當年的承諾，到了兌現的時候。”
“二姐！”芳嫣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唐安夏瞧著她大驚失色的模樣，不禁輕笑：“你啊！還是孩子脾氣，何時能長大？我若吩咐你一件事，你能否做好？”
芳嫣欠身行大禮：“奴婢的命都是二姐的，無論何事，奴婢定當竭盡所能。”
唐安夏抬手扶起她，屏退左右，壓低聲音：“今日送金簪之人，乃是與你情同姐妹的穎姿，她終究與你不同。你要記住，我和餘老板娘的誓約不可讓任何人知曉，包括穎姿，能瞞得住嗎？”
芳嫣再次錯愕不已，她瞠目結舌，半晌，才反應過來：“二姐，穎姿她……”
唐安夏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無需多問，早晚會知道真相。隻是，你絕不可顯出馬腳，一丁點異樣都不能表露，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