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舊事與回憶篇(五)
她大約是有那麽一點喜歡我的吧?大約男子一生都少不了自戀的這個因素,加之江冉彤的言行客觀上著實是在為他說話,以至於唐士行便這樣想了。
不過,從未被京城的貴女們送過情書表達過愛意的唐士行,對於感情方麵其實隻是個學齡前兒童,徹徹底底的新手,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更何況他還有個抱得美人歸的好兄弟呢。
於是唐士行本著學習的心態去請教承恩伯了。
“唐兄,你這是何意?”
承恩伯府內,唐士行正襟危坐著,拿著紙和筆墨,頗為嚴肅地問道:“薑兄,怎麽追姑娘?”
“……”
總覺得唐兄的言語和行為不太搭調。
承恩伯心想著,不過到底是從小穿一個褲子長大的兄弟,在聽完了唐士行對想要追求的人的描述之後,他蓋棺定論地說道:“別想了唐兄,人家姑娘對你沒意思。”
這讓唐士行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受,於是他問道:“薑兄何出此言?”
承恩伯扶額,一件件地給唐士行掰扯地說道:“首先,人家姑娘想要比自己更強的男子,你在秋狩的時候還被人家姑娘壓了一頭。”
“可是,也沒有旁的人能越過她去,這姑娘不可能因此而終身不嫁啊。”
承恩伯在心裏歎了口氣,又說道:“你說人家姑娘對你有好感的那事例,據我所知,涼國公家嬌養女兒,而江姑娘自己也不喜歡舞文弄墨的東西,人家很有可能是在為自己說話,不是為你。”
承恩伯盡可能婉轉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那我看上她,薑兄你就給我支支招吧。”見承恩伯一味地打擊著自己,唐士行自己也快要被說服了,隻好開啟了死皮賴臉的模式。
承恩伯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想追姑娘最重要的還是得與姑娘有接觸,正好,我家夫人與江姑娘相識,我又與你相識,不妨定了春暖花開的時間,我們可以一同去京郊踏青。”
故而這事情就這麽說定,永和六年的春天比以往的許多年還來的提前了些,好像上天都在幫助著唐士行一般。
在春芽吐綠的時節裏,承恩伯夫婦與江冉彤和唐士行一同來到了京郊一處極有名的景色,那是一片人工種植的花海,花色爛漫,很有名氣。
而路上,承恩伯的臉色卻不大好看,因為江冉彤以與外男同居一車不合禮節為由,與自己的好姐妹坐了一輛馬車,而新婚燕爾的承恩伯隻能與唐士行這個臭男人坐一輛。
於是到達目的地之後,承恩伯便惡狠狠地警告著唐士行,說道:“條件已經給你創造好了,不要打擾我和我夫人!”
說罷,承恩伯便從江冉彤那裏撬走了夫人,與夫人一起談星星說月亮去了,而江冉彤則在原地一臉懵逼。
說起來,不是蘭兒請她出門遊玩的嗎?帶上承恩伯本來就很奇怪了,又帶上了個不認識的男子,那簡直就更奇怪了。
正在江冉彤思索著這蹊蹺的遊玩之際,唐士行走到了她的跟前,拿出了一把鮮花,裝作那些曾經特意留心過的受女子喜愛的公子形象說道:“鮮花襯美人,花美人更美。”
雖然他沒有追求過姑娘,但是他還是見過別人怎麽做的,倒也無需承恩伯的幫助,然而,沒有才學的唐士行也隻能裝出一個風流的殼子,裏麵其實什麽都沒有。
江冉彤看著莫名其妙的唐士行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隻當他腦子有問題,就要徑直走開。
於是唐士行上來就拉住了江冉彤的小手,說道:“江姑娘不記得我了?”
江冉彤一下子就把手給甩開了,但聽到唐士行的話,還是狐疑地說道:“我們見過認識?”
唐士行咽了口唾沫,強行壓製下去了隨時準備發作的大男子的自尊心,說道:“江姑娘可還記得去年秋狩?”
江冉彤點了點頭,說道:“記得,我是魁首。”
“我是第二。”
“……”
江冉彤不知該如何回答了,說她不記得自己的收下敗將有些過於狂妄,然而事實上也確實是她真的不記得誰是第二名。
好在,唐士行似乎也是知道這一點不太能夠讓人有深刻的印象,於是他便又說道:“你可還記得承恩伯的成親之禮當日?”
江冉彤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而且又想了想,其實眼前之人是承恩伯的好友,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約這人真不是什麽壞人。
正在江冉彤這樣想著的時候,隻挺唐士行又說道:“你可還記得晚寫時候,大家一起吟詩飲酒?你來的時候正好輪到我作詩。”
“……”
所以我是打擾到你了,才讓你惦記這麽久?
江冉彤雖然不記得自己原話說了什麽,但是她自己是極為不喜歡吟詩作對的,想來是因此得罪了唐士行才叫人家一直惦念。
唐士行隻看江冉彤的神情,就知道她越想越偏,他簡直想給扇自己個大嘴巴,怎麽這種時候話都說不利索,並連忙解釋道:“我亦是武將家出身,不擅屬文吟詩,當時便覺得姑娘別有見地,所以今日特意求了承恩伯想與姑娘認識。”
“原來是這樣,”江冉彤恍然大悟,說道:“其實這也是我用來推脫吟詩作對的托詞之一,有的時候我是不大明白的,明明那些東西不過是風花雪月的娛樂消遣,怎麽就忽然變成了能嘲諷一個人的手段了。”
有了共同的觀點,再說起話來便容易多了,江冉彤與唐士行都是出身武將世家,都厭惡屬文吟詩,都喜歡舞槍弄棒,有了這麽多的共同話題之後,他們聊得非常開心。
遠處得花海裏有蝴蝶在飛舞,唐士行去折下了一支最嬌豔欲滴的花,別在了江冉彤的發間,說道:“這花最襯你。”
誒,好端端幹嘛要說起這個?
還沒有開竅的江冉彤便覺得極為怪異,於是乎她便找了托詞,成了承恩伯與夫人之間最晃眼的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