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喂喂喂,阿九,怎麽連你也不讓我出去了?”被關在將軍府,感覺幾乎要被世界遺忘的孟蒙對著剛回來的阿九說道。
阿九沒有說話,最開始是唐昭將孟蒙當成了與孟涼相鬥的籌碼,有孟蒙在,孟涼便不敢像她第一次來到京城時那樣直接親自動手。
隻是如今,孟家旁支仆從黨羽被玄帝打包發配到偏僻之地,嫡支主謀也被殺了個幹幹淨淨,若是這時候讓孟蒙出去,他豈不是要徹底崩潰?
而且按聖旨,孟蒙此刻該是個死人。
阿九不想讓自己的好友一直被蒙在鼓裏,但更不想讓他因為這一係列的事情而崩潰,或是因為哪個告密的路人而因此死去,所以她便附和起唐昭的說法,試圖與說笑的方式將這一切插科打諢過去。
“別開玩笑了,”隻見孟蒙擺了擺手,神情中的思念已經多得快要冒出來了,“你別的時候與唐昭玩個雙簧也就算了,明日是我父生日,我絕不能缺席的。”
阿九一愣,想要說的話語被噎住了,孟蒙敬愛他的父兄,無論她說什麽都不會有效果的,他隻會一心想要出去。
“阿九?”唐昭趁著月色出來不見阿九的人影,於是便滿院落的尋找,說道:“天色多晚了,我們快回去休息。”
“唐昭,”得到唐昭的孟蒙忽然鄭重起來,嚴肅地對他說道:“我知道你與我父兄之間是有些難以化解的恩怨的,但是明日我父壽辰,我必須回去,無論你提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唐昭終於舍得把眼神分給了孟蒙三分,說道:“無論什麽條件?”
孟蒙用力的點頭。
唐昭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三分邪性的笑意,阿九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試圖讓唐昭不要進入這種狀態。
然而唐昭還是對孟蒙說道:“可是孟氏已死,全族流放,你有什麽好承諾的?”
唐昭直接將真相劈頭蓋臉地扔向了孟蒙,繼續說道:“孟蒙,你隻要出了將軍府的門大理寺就會抓你上斷頭台,感謝我吧,我好歹還給了你一個容身之所。”
雖然唐昭說得都是事實,但是一直與世隔絕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孟府敗落消息的孟蒙隻當做唐昭在嚇唬他。
“你這人真是,幾日不見連這種離譜的瞎話都能編出來了。”
孟蒙滿臉不信。
其實到也不能怪孟蒙不信,而是孟氏一族枝繁葉茂根基又得玄帝任重,誰能想到就這樣被玄帝幹幹淨淨不留草根地給拔掉了?連黨羽都沒能幸免,隻有一直居住在將軍府,並在後來被唐昭上報失蹤的孟蒙幸免於難。
“孟蒙,”阿九也出聲說道:“阿昭說的都是真的。”
“不不不,阿九,那怎麽可能呢?這麽胡編亂造的瞎話,你也要配合他?”孟蒙還是不信。
阿九看著天邊的月色,對唐昭說道:“我帶孟蒙去孟府一趟,你不必等我。”
還沒等唐昭阻攔,阿九拉起孟蒙就撒丫子跑,先給孟蒙換上了夜行衣與蒙麵的東西,然後他們才離開了將軍府。
孟氏的府邸在京中的權貴圈裏也是赫赫有名的豪奢,阿九曾經去過一回,不過因著隻是做客於是隻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
據說玄帝下令插抄孟府的時候,從孟府查出了不少宮中都沒有的奇珍,而由於孟涼酷愛收集有異瞳著的眼珠製成的珠寶,朝廷的人來插抄時,發現了一整個屋子的珠寶。
這與阿九而言就過於驚悚了,畢竟那是滿屋子與她一樣的人的眼睛,所以她也聽不下去,就轉身逃開了。
而眼前的孟府門檻積滿了灰塵,看樣子是很久都沒有人打掃過來,大門上的封條都泛黃了,一切都訴說著孟府不久之前的那場驚變。
可是孟蒙還笑著,對阿九說道:“你不會與我父兄商量好了一起來玩我吧?他們一向都很愛捉弄我。”
看著孟蒙一無所覺,又或者說明明有所察覺卻讓掩飾的模樣,不禁讓阿九的心中生出了些許悲憫,她握住了孟蒙的手腕,腳與腿一同用力,便翻過了高高的圍牆來到了孟府內部。
阿九曾經看見過這裏一如真實自然一般的人造山水,如今那些假山還在,卻沒有人為池塘換水,靜止的水域生出了綠色的藻類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整個庭院裏都是空蕩蕩的,來查抄孟府之人,有人是秉公辦案,而油人隻想那點外快走人,所以幾乎孟府所有明麵上值的東西都被撬走了,本來鑲嵌著寶石的門變得坑坑窪窪,本來存著金銀的地方四仰八合地敞開著,還有凝固的血跡,和未打掃幹淨的破壞痕跡,幾乎可以說是遍地狼藉。
“現在你信了嗎?”阿九看著自從進來這院落,便再也露不出輕鬆神情的孟蒙說道。
“假的吧?假的吧?”他一句句的重複著,朝著自己的房間飛速奔跑著,想要逃避,想要躲開。
阿九很能夠明白孟蒙的心情,當她在這世上一無所有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那種仿佛被拋棄了,被遺忘了的感覺,實在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孟蒙對房間並不適合做他如今的避風港,除卻那同樣的狼藉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兩個負責守衛這偌大府邸的人睡在那裏,雖然鼾聲震天,但難免不會被一些聲息吵醒。
連自己的房間都被占領了,孟蒙感覺到了真實的無力,他用力捶打著地麵,想要借此抒發心中的苦楚,但是被阿九阻攔了下來,她輕聲說道:“小點聲,你現在不是孟家的二少爺了,你現在是個死人,如果被他們發現你不是個死人,他們會把你變成死人的。”
可惜,阿九的勸告與阻攔稍稍有一點晚了,雖然孟蒙及時地停了手,但是屋中的守衛還是被吵醒了。
“唉,老李,你聽見外麵有什麽動靜沒?”一個守衛捅咕著另一個守衛,說道:“別是進了賊,把其他的兄弟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