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疼痛和憤怒讓本就不平靜的雄獅更加瘋狂,它用結實的牙齒咬碎刀劍,用強有力的爪子拍碎身邊之物,它在這圍獵場肆無忌憚地攻擊破壞著,發泄自己的怒火與痛苦。


  那一隊調來為防止雄獅發狂的人手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雖然,那獅子後續的作為便沒有再導致死人了,可是若是有人受了傷他們這些最普通的士兵也討不了好。


  若是傷到自己,便算是葬送了一生的職業生涯,再想回到禁軍序列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若是傷到了別人難保玄帝會不會治他們一個保護不力之罪。


  兩頭為難的禁軍們消極地抵抗著那雄獅,連他們的頂頭上司都死了,也沒有個能帶領他們,或是出出主意的人。


  雖然是消極抵抗,但是禁軍好歹是把那發狂的雄獅給攔住了,到處逃竄的官吏與權貴們都是長舒了一口氣,躲得遠遠的,等待著玄帝下達各回各家的命令。


  可是玄帝心裏還是記恨著蠻族使者那不經意間流露的輕蔑,於是並沒有如某些官吏所願,而是說道:“誰若是能製服此獸,朕當厚賞於他,他可接任禁軍首領一職。”


  躺在地上隻剩下白骨的夏邑可還屍骨未寒呢!阿九看著那野獸奔走的場景,對玄帝如此舉動覺得著實有些讓人心寒。


  不過,禁軍首領這一職務多招人喜歡,玄帝話音剛落,原本還隨隨便便的禁軍們就開始變得鬥誌昂揚起來。


  老大死了算什麽?重要的事現在自己有機會當老大了!

  禁軍都是從家世清白的人家裏選出來的,從正常途徑走,他們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當不上禁軍首領,如今驟然得了機會,必然會爭先恐後。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便也會出現一些很糟糕的東西,比如說,有些禁軍便會一不小心手滑了將本該砍向雄獅的刀劍砍向同胞,他們心裏都想著,一個人獨自馴服一頭獅子或許有些難度,但是一群人自然能很容易製服,他隻不過想掃除眼前最礙眼的障礙,甚至連傷人性命的想法都沒有,肯定無虞。


  持著這樣想法的人越來越多,很快,他們就在蠻族使者麵前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祖傳的內鬥大戲,不少士兵因為見了血而被雄獅瘋狂追殺,不得不暫時離開戰場。


  眼瞧著製服雄獅的人越來越少,而他們也苦苦支撐的越來越吃力,阿九終於是忍不住飛身一跳,隨手撿起了夏統領扔在地上的弓箭與箭矢。


  彎弓搭箭,拉滿弓弦,“嗖”得一聲,這一箭射中了雄獅另一隻完好的眼睛,徹底看不清東西的雄獅開始無差別的毀滅身邊的所有事物,而那些苦苦支撐的禁軍獲得了些許喘息的機會,稍微後退了一些。


  而阿九並未後退,她又隨手撿起某個手滑禁軍丟掉的刀劍,“蹭蹭蹭”幾個上步,飛起一躍砍向了雄獅的背脊。


  那背脊也是真的很硬,金屬的震顫傳到了她的手上,震得她有些握不住刀。


  唐昭怎麽可能會忍心讓阿九參與這麽危險的活動?隻不過阿九那動作太快他沒時間阻攔,而趁著這空隙片刻,他也飛身來到圍獵場中央。


  瘋狂的雄獅還在肆無忌憚地破壞著圍獵場中的物件,踩碎木製的桌子,將所有兩條腿站立的生物都視作敵人。


  “阿九!”


  唐昭呼喊著,那語氣中凝煉著對阿九的擔心與些許的責怪。


  你怎麽可以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這是唐昭未講明的話語。


  阿九卻是轉身給了唐昭一個安撫的眼神,說道:“我若能為,定當全力以赴為之。”


  說話之間,凶猛的雄獅朝著砍過它背脊的阿九飛撲而來,那距離之近,幾乎可以讓人聞到它口中的腥臭。


  然而阿九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被狼群追趕著,隻會逃竄隻能逃走的阿九了,她挺身迎了上去,將鋼刀塞到了凶獸的口中,同時唐昭抓準了時機,對著雄獅柔軟的腹部也狠狠地刺上了一劍。


  雄獅仍然螚一口咬碎鋼刀,但是那鋒利的碎片順著它的喉管滑落,它痛苦的哀嚎卻是再加劇它的痛苦。


  因此它沒能躲過唐昭的那一刀,大股大股的鮮血順著它的腹腔流出,疼痛遍布於全身,麻木了它的神經,它還想再教訓一下不知好歹挑戰荒原上霸主的人類,大量血液的流失使得它的腳步虛軟無力。


  這頭蠻族的靈獸最終,倒在大衍圍獵場的血泊之中,再起不能。


  “啪啪”


  在那雄獅徹底停止了聲息與動作的時候,從遠處躲避著的人群裏傳來了一個人的掌聲,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蠻族的使者,他的神情中沒有絲毫收到驚嚇的表現,而隻是帶著一點尊重與稱讚,看向了之前毫不起眼的阿九,說道:“原來大衍的女子也如此彪悍,竟是與我族女子相似了。”


  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罵她?阿九有點聽不大出來,不過這搗亂的獅子死了,總該是件好事的。


  “陛下,臣妾怎麽聽不到那頭蠻族進獻的靈獸聲息?難不成是死了嗎?”眼睛不大好使的花貴妃疑惑地問著玄帝。


  “是,死了。”玄帝剛想借機再宣揚一下大衍的臣民,就聽見看不清狀況的花貴妃繼續說道:“那豈不是寒了使者的心?畢竟是蠻族的靈獸,想來總是帶著象征與圖騰的意義。”


  花貴妃的說法非常體恤蠻族,將玄帝本打算說的話憋在了嘴邊,大約他的愛妃是沒有看到的,順著他這愛妃的說法想下去的蠻族使者臉色已經有點綠了。


  “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將阿九帶離那充滿血汙之地的唐昭回應著說道:“敢傷我大衍臣民,便不是靈獸,不過一隻作惡的凶獸而已,殺死凶獸實則大功一件,反而我到要問一問使者,為何蠻族要進獻此凶獸?”


  唐昭此言一出,就能明顯看到,使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渾身的肌肉抖動著,用了天大的力氣才克製住不與汙蔑他們靈獸的唐昭決一死戰。


  而是撐起了一張笑臉,說道:“唐大將軍說的有理,傷人,無論是傷我族之人還是大衍之人便都算凶獸,算不得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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