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然而,阿九回到大將軍府時,便看見了那一層又一層包圍著府邸的士兵,她心裏一驚,連忙裝作無辜路人,狀似不經意的上前,開口問道:“大將軍府裏平日也沒這麽熱鬧,今天這是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嗎?”有路人對阿九說道:“聽說是唐大將軍犯事了,新上任的刑部尚書要拿他開刀呢。”
“唐大將軍府犯了什麽事?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又是誰?”阿九像是個普通的八卦居民一樣,興致衝衝地問著。
不過提起這個,這些居民們的臉上現了一點氣憤,隻聽人家懷著怒意說道:“莫須有,那個新上任的刑部尚書用了這麽個罪名,擺明是在誣陷大將軍。”
居民這樣的說法,更是讓阿九對那個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充滿了好奇,她直接地問道:“那尚書是什麽來頭,為什麽如此針對大將軍?”
“聽聞,那個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原本是在偏遠的某處做官的,後來不知何時搭上了孟相的線,於是便飛黃騰達,本來是隨著流亡的災民們一路逃到京城的,結果他就被孟相安排著做了大官,”那人的臉上有鮮明的羨慕嫉妒恨,接著說道:“說起來,我隻知道那個人姓秦。”
秦尚書?阿九在心裏呢喃著,聯係著那人所描述的話,以及她在宴會上碰見秦眉的事情,阿九不禁懷疑,那位新上任的刑部尚書該不會就是秦淮秦郡守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阿九找著看守將軍府之人的空子,找準了時機,衝了進去,她想要找到唐昭,來告訴他這樣的消息。
大將軍府內也被京城的禁軍看守的極為嚴密,阿九她看見了府中的仆人被關押在一處,隻是她沒看見孟蒙,更沒看見唐昭。
唐昭並不在將軍府中。
阿九不知是該先鬆一口氣,唐昭並沒有陷入真正的必死危局,還是在擔心唐昭老家都被抄他又能好到哪裏去。
而此時,皇宮之中,新晉得了玄帝寵信的秦尚書正在玄帝麵前,當著唐昭的麵說著無所不用其極的壞話。
前文有言,秦淮與唐昭是多年的老相識,又是在邊關的地方,二者都掌握著不少對方的把柄,而此時秦淮就把它們瘋狂地甩了出來。
“陛下,您是不清楚,唐大將軍遠在邊境之時,那可是一直信奉著那句,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幾乎從不聽您發去邊關的旨意,要臣言,這唐大將軍分明是擁兵自重自詡功高蓋主總有不反之心,臣已經派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大將軍府團團圍住,相信隻要稍加搜尋,便能找到唐大將軍試圖謀逆的證據。”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唐昭幾乎忍無可忍,“唐家世代忠良,豈會在我這裏斷絕,倒是秦郡守如今風光霽月,讓在下著實刮目相看,不知道的還以為秦郡守早知邊境會城破,特意為自己尋找好了後路。”
唐昭也是毫不客氣的反擊。
玄帝哪一方都不想偏向,但是秦淮口中的唐昭不聽調令,擁兵自重實為他一直以來的心腹之患,而唐昭口中的秦淮與朝中之人結黨營私,通敵賣國,一樣是玄帝急於解決的事情。
然而,片刻,唐昭就變了個模樣,仿佛剛才義憤填膺的人不是他一般,氣定神閑地對玄帝又說道:“不過,臣與秦尚書到底曾共事多年,尚書大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現在雖在上書房與臣唇槍舌戰,隻怕手底下的人早就聽著尚書大人的命令,查抄臣的府邸了。”
坐在一旁隔著珠簾聽著唐昭與秦淮對話的花貴妃掩麵偷笑,說道:“大將軍真會開玩笑,秦大人是刑部尚書,哪裏有人力去圍剿大將軍府?怕不是與禁軍中人有勾連,偷偷地用了禁軍的人?”
“禁軍直屬於朕,怎可被他人動用愛妃的玩笑也過於好笑了些。”玄帝此時還是十分滿意秦淮的,於是便下意識地幫著他說話了。
然而,模樣恭敬地秦淮卻是慌了手腳,心道,孟相說過花貴妃是自己人,為什麽要拆他的台?莫不成是孟相想提早卸磨殺驢?
秦淮的異樣當然瞞不過在場堪稱人精的幾人,玄帝當時就變了臉色,派人前往唐昭的府邸。
花貴妃以手掩麵,眼神中滿身純真的驚愕,“誒呀,難不成被臣妾言中了?臣妾這張烏鴉嘴。”
花貴妃作勢要掌自己的嘴,但是理所當然地被玄帝攔下了,若是奸人作惡,怎能怪愛妃的言說。
大隊人馬的調動,可以瞞得過高局廟堂之人,卻從不能瞞過遍布人間的百姓,所以禁軍包圍大將軍府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玄帝的探子很容易便查到了,而且更是親眼見到了那些人。
玄帝勃然大怒當場奪去了秦淮的官職,直接要將其打入天牢,然而卻是花貴妃攔住了玄帝,隻聽她用溫軟的聲音說道:“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而唐昭這時候也開口說道:“說來,秦尚書初來京城,不知一些規矩律法倒也屬實正常,隻是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誤導了秦尚書也未可知。”
花貴妃與唐昭雖然都在出言救他,然而秦淮心中卻是不敢又有所感激,他在朝野上下是明晃晃的孟相黨的人,這樣被敵對孟相的唐昭與不知是敵是友的花貴妃相助,若是傳出去,他難免會與孟相產生嫌隙。
而像他這樣毫無根基的官吏,能做到尚書之高位背後沒有勢力支持是絕對不行的。
他沉默著既沒有為自己喊冤叫屈,也沒有像個無腦熱血青年一般職責那為他說話的兩人,他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玄帝的判決。
然而玄帝是十分想盡快清楚所有他看著礙眼的一切的,但是花貴妃拉住了他的衣袖,那雙蒙蒙朧朧,像是永遠含著氤氳的眼睛看著他,開口說道:“陛下,您忘了那件事嗎?”
玄帝看著因為自己略微茫然而顯得失落的那雙眼,想起來了自己曾經親口承諾過的事情。